第十七章 离人心系两地愁(五)

那夜顾枝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女孩悦儿便知道,那病终究还是复发了,而祝桑娘走投无路已然无能为力,最终才搬出万里金酒想要求求顾枝相助,祝桑娘笃定保住李墨阩性命的顾枝医术不俗。顾枝没有拒绝,只是事先说明白自己的医术算不得高明,只能尽力而为,祝桑娘却已经感激涕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墨阩的伤势也需要多休养些时日,两人就在客栈中住了下来,这几日顾枝尝试了许多法子,确实缓住了悦儿体内经脉的衰败,只是依旧还有许多顽疾难以化解。顾枝看着蹲在树下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心中叹息一声。

入了夜,客栈今日没有来客,于是大堂中只坐着顾枝李墨阩还有祝桑娘和悦儿,以及几个还留在此处帮忙的店小二,桌上的饭菜不算豪奢,不过是家常便饭,还有几两精酿黄酒。李墨阩和几个店小二说着最近江湖上的侠客传闻,也展望起海外的江湖高手,祝桑娘有时也会笑着说上几句话,顾枝倒默默喝着酒,时不时往悦儿碗里夹几块肉,笑意温和。

如此过了五日,有一夜多喝了些酒的李墨阩倚靠在后院树下迷迷糊糊擦拭长剑,顾枝端着酒葫芦走到他的身边,像是随口问了一句:“我有一剑,你想学吗?”

李墨阩一下子就醒了酒,自那以后顾枝就开始指点李墨阩练剑,只是每天都说上一两句而已,也没见如何玄奥高招,李墨阩却认认真真细心体会,觉得在这其中定有自己还未参悟的东西。

又七日后,顾枝和李墨阩终于就要再次动身了,而悦儿的病症也算是稳住,顾枝答应之后还会再来看一次,祝桑娘说什么也要将顾枝的酒葫芦倒满万里金酒,还说自己要是早点遇见顾枝定要将祖传的玉佩给他,意思就是私定终生了,惹得李墨阩开玩笑地喊了声师娘,给顾枝用了内力的一掌扇得不见踪影,不知摔在何处。

顾枝离去之前蹲下身用生涩的手语告诉悦儿以后不用害怕,他会去找到一个医术比自己还要厉害许多许多的姐姐,一定会医治好悦儿的,今后也能重新听见声音。

悦儿开心咧嘴笑着,使劲点头,顾枝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最后顾枝拱手对着祝桑娘行了一礼,告别离去。

顾枝在小径远处回头看了一眼始终站在客栈门槛目送自己远去的母女二人,大手牵着小手相互依偎,祝桑娘抚摸着胸前悬挂的半块玉佩,应该是祈求那听说祖上得过高僧点拨的玉佩为远行的顾枝和李墨阩保佑福缘。

不知从哪里爬起来的李墨阩张牙舞爪地挥着手臂,让悦儿放心,自己一定会带着京城里最好吃的糖葫芦回来找她的。

沿着小径去往官道,两人来到京城城墙之下,顾枝便消失不见,再没有丝毫踪迹和消息,李墨阩独自站在巍峨城池城门外抬头望着金黄匾额,手持长剑走向记忆里渐渐陌生的都城。

守卫城门的侍卫拦住了手提长剑的李墨阩,李墨阩却丝毫没有理会那些侍卫虎视眈眈的审问,此时的他气势浑然一变,不再是那客栈中与悦儿嬉笑打闹的江湖少侠,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孙贵胄,他冷冷看着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侍卫,语气冰寒一字一顿地说道:“淮寅王世子你们也敢拦?”

话语落下,都城中有数骑飞奔而来,腰间皆挂着禁军的令牌,将城门处的那些低等侍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然后又有一辆马车在骑兵护卫下缓缓停在城门,待得众人看清那位宫中大监的一身紫色长袍,城门口顿时跪倒了一片,毕竟都是在皇城根下讨生活的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这一位可是宫中最得恩宠的大监,他的出现几乎就代表了圣上的旨意亲临。

紫袍大监来到李墨阩身前行了一礼,语气却见不得如何恭敬:“老奴参见淮寅王世子殿下,陛下已经恭候多时了,还请世子早些入宫的好。”李墨阩怀抱长剑笑着回道:“公公这是专程来请我,还是抓我进宫啊?”紫袍大监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敢。”

李墨阩笑了一声,自顾自走进都城,看也不看那些拱卫在附近的禁军,挥挥手背对着紫袍大监说道:“我赶了许久的路,有些累了,先找一家客栈洗漱休养,明日再进宫面圣吧,毕竟也不能让圣上看见我这邋遢模样不是?”紫袍大监皱眉眯眼,语气冷冷道:“世子殿下是要抗旨?”

李墨阩没有回应,脚步不停,紫袍大监却止住了话语,因为就在不远处已经多了许多悬挂旗帜的马车,那些或面熟或有所听闻的身影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即便是身怀圣上威严的紫袍大监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墨阩走近那些等待在此的人,一番客套寒暄说得宾主尽欢,年纪相仿的甚至与李墨阩勾肩搭背就一同离去了,紫袍大监站在原地沉默许久,这才脸色阴沉地带着禁军回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