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剑客的话语,白衣少年也有些沉默起来。以前的他没觉得江湖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当然也听先生说过一些江湖上的事情,可到最后不过都是遗憾结局或满是警醒意味的下场,所以白衣少年一直觉得江湖没什么,不过是向往武道之人闲来无事的谈资罢了,现在细细想想,好像也有了些不同的味道。
不过白衣少年没有深思多久,船只已经慢慢临近了战局,虽然尽量绕过了些,可站在主舰甲板上早就有所防备的那位军师还是指挥着手下的战舰慢慢围了过来,与此同时,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几艘船只也向着此处迅猛冲来,甲板上有穿着各色装扮的人叫嚷着喊打喊杀,一时间,孤零零的船只就陷入了围困对峙之中,其实还是受了无妄之灾。
看着严阵以待的战舰和显然由许多不成编制的武夫聚在一起的船只队伍,白衣少年想了想还是对着战舰的方向高声喊道:“我等无意经过,更无参与战局的想法,只是想要从此处借道而过,还请莫要拦阻。”
来到其中一艘战舰之上指挥战局的军师听着少年的话,先是愣了愣,而后皱着眉摇摇头有些哑然失笑,这少年的话实在荒谬,哪有人冲着战况焦灼的战局而来,却说自己只是无意经过,还要战舰为其让道的。军师挥挥手示意所乘战舰往前驶去,然后高声回道:“既然是无意经过,何不在远处等候战局落幕,或是绕道而行?”
白衣少年拱拱手应道:“我等一行有急事需要在近日赶去某地,实在难以绕道拖延时日。若是等候……”白衣少年没有多说,其实军师也清楚。既然双方已经都将各自的存在看在眼底,那么即便少年一行人等待战局落幕,获胜的一方也一定会与少年一行人接洽,此时正逢宣艮海域几大岛屿交战之时,无论怎么,少年一行人也定不可能于此处安然度过,少不得要受些盘问,甚至还要被拘押下来,等待战局彻底结束才会放过这些来历不明的江湖人。
白衣少年和战舰之上的军师还未交谈几句,不远处的那伙海盗和江湖人混杂的船只队伍已经按耐不住了,有人高喊道:“怎么,这就是你们的援军还是后手?这么点人,看不起我们是吧?就这几个绣花枕头老子一巴掌拍死好几十个。”话语落下,船只之间哄笑声四起,更有人已经弯弓搭箭跃跃欲试,显然也不在意少年一行人是何身份,杀了再说。
舰队不断迫近,甲板上几个少年已经陷入了两难境地,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人面露急切慌乱,白衣少年看着军师再次问道:“不知可否从此处而过,我等定不会轻易出手搅扰局面。”军师冷漠摇头,收敛起似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开口道:“口说无凭。”
白衣少年轻轻叹息一声,他看了一眼远处战局,其实若是许一艘游离在外的船只跨越战局却不影响方向地继续前行自无不可,但眼下战局混乱不可能会有哪一方势力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下悬刀佩剑的江湖人从战局经过,于是白衣少年说的再多也只能是白费口舌。
白衣少年猛然抬起头,视线遥遥望去,在不远处一艘燃烧着缓缓下沉的船只旗帜上站立着一道突兀现身的人影,一袭黑衣随风摇曳,熟悉得刺眼,一眼便像是将人拉扯回到了那些年奇星岛的倾覆战乱之中,白衣少年眯起眼眸,甲板上的其他人还无察觉,可是落在旁人眼中,方才言谈切切温文儒雅的少年此时却气势浑然一变,简直好似那杀人不眨眼的煞气缠身之人。
那人影抬起手,手掌之中有一只枯槁桃枝和一块木牌,白衣少年踏出一步,船只微微向前倾泻,不远处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不见,那艘燃烧的战船也彻底淹没于海水之中。似乎终于察觉到少年的异样,背后系着木匣的男子走到少年身边沉声问道:“怎么了?”
少年还未开口,那个蹲在甲板上却依旧魁梧得惹眼的壮汉闷声回道:“那个黑衣人,应该是魔君的手下,这场战役,恐怕也有他的手笔。”带刀年轻人不以为意地开口道:“那又如何?”白衣少年冷哼一声,轻声道:“是啊,那又如何,反正这一趟去了总要见生死。”
背匣男子看了眼少年,余下几人也都下意识看向了少年腰间的泛黄刀鞘,这一路泛舟远游,枯黄的竹鞘却反倒慢慢染上了翠绿颜色,此时有光芒从竹鞘上亮起,恍若人间的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