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厄眉头一挑,眼神充满轻蔑。
“你……”钟用指着他,手心渗出血来。
“我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些,我还有事,先走了。”赵厄面带微笑地站起来。
钟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大大地呼出一口气,脑中浮现出当年的画面。
三年前,钟用好不容易等到了雅乐生日那天,可左右等右等,怎么也没等来雅乐,赶到她家时才得知雅乐已经遇害。
他急忙来到案发现场,在一片被烧得漆黑的房间里,看见了蹂.躏得不成人样的雅乐的尸体,和散落一地的破碎贝壳。
他颤抖着捧起几片焦黑的贝壳,泪流满面。
至此,成为他的又一个噩梦。
而令钟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多年未曾联系过的表弟,就是此次案件的凶手。
他歇斯底里地对着牢笼里的赵厄嘶吼,后者却低着头一言不发,默不作声。
两人分开时,赵厄还只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孩子,不知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居然变成现在这样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钟用在心里暗讽一声。
当晚,钟用做了两次噩梦,他先是梦到了三年前雅乐遇害的那天,又梦到了纠缠了他十年的噩梦。
红。
一地的红。
少时的钟用隐隐感到不祥,他打开门,刚走没几步,舅舅给他买的新鞋上,沾染了猩红。
年轻貌美的舅妈踮着脚尖,伸展腰肢,优雅端庄,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天鹅。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少年大口喘着气,血泊中倒映出他狼狈的模样,画面逐渐扭曲,感官放大,在而立收拢成一线。
嗡——
耳鸣声,隔绝了外界的联系,保护着他。
呼吸声放大了数倍,眼皮好重。
在他闭上眼的前一秒,他看到了缩在角落,瞪大了双眼,瑟瑟发抖的赵厄……
钟用惊醒过来,满头大汗,浸湿了枕头。
那也是一桩奇案。
“跳舞的女人”一案,发生在距今十年前。
被害人正是钟用的舅妈,目击者是他……和年仅七岁的弟弟赵厄。
而涉案嫌疑人,是他的舅舅——赵又渊。
警方下令搜捕赵又渊,至今无果。
从死亡时间和嫌疑人离开案发现场的时间来看,赵厄目击到事情经过的几率很大。
不管警方如何问,他也只是摇头,说什么也不知道。
从那以后赵厄变得沉默寡言,钟用也离开了这个家。
*
纪氏餐馆新招了人,纪若安轻松些了,她低睫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动身了。
新和医院。
纪若安抽完血,来到窗台前,递给工作人员一沓现金,接着报出了一个名字:“张书予。”
前台陈丹是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见到她来,立即笑容满面:“你又来了啊,像你这样的好人可不多见了,又是献血又是捐钱的。”
她记得这个叫张书予的女孩是个聋哑人,还有点贫血,身体不好,经常来医院,之前晕倒了还是眼前这个女孩送过来的,又刚好血库里的这种血型不足,女孩二话没说,即献血又捐钱的,还直接坚持到现在,真是活菩萨。
纪若安低调地笑了笑,说:“还是和以前一样。”
“知道,就跟她说是某个聋哑富翁回报社会,专门给聋哑病人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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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安腼腆地笑笑:“谢谢你。”
“我搞不懂,你直接说国家报销不就行了吗,或者说这是我们医院的福利也成啊,何必这么麻烦?”
纪若安沉思片刻,只说了一句话:“她很聪明。”
前台小姐姐败下阵来,“好吧。”
纪若安摸了摸鼻子,朝她笑笑,“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
纪若安前脚刚走下楼梯,一个影子便探出了头,望着她的背影发了发呆。
“陈丹,刚刚那个人你认识?”施语淋走到前台,刚刚她听到这边有说有笑地在说话,出来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在脑中思索片刻,才猛然想到那个晚上的那个人。
“老……老板娘!”前台小姐姐一看到她,立马挺直了背。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施语淋温和地重复了一遍。
“认识……吧?”
“嗯?”
“认识!”前台小姐姐立马道。
施语淋笑了,“你别那么紧张,我又不吃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前台小姐姐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其实说认识……也不算认识,她这人挺怪的,坚持给我们这儿的一个病人付医疗费,却又不想让人家知道她。”
施语淋思忖片刻,“把她的单子拿来。”
前台小姐姐双手奉上。
她看向最后签名的一栏。
“纪若安……”她念道。
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再想到当晚某人的狼狈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没想到你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