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述拿过照片仔细观察。照片上的小男孩站在人群边缘,穿着宽大不合体的灰色棉麻衬衫和能盖住膝盖的卡其布短裤,剃着寸头,目光没有看向镜头,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在发呆。
“那时候……福利院的条件不好?”
“不好。”老院长直言不讳,“最难的时候,大人饿着肚子,孩子都吃不饱,衣服都是大的穿过小的穿,一直九十年代末才慢慢好转。”
“怪不得……”罗述自言自语地道。
怪不得差不多同一时间,河清区的空山教堂被改成了福利院,却没有和市立福利院合并,原来两边都是在艰难求生。
“您现在和他有联系吗?”罗述试着问,“或者说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老院长摆摆手:“二十多年没联系了,那时候不像现在,人人都有手机,距离远了就失联了。”
“我有一个疑问,老院长。”晏筝突然开口,“当年飞机失事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老院长面露难色,“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当年新闻上没有报道吗?”
“我只记得新闻上说是坠机,具体原因还真没看到过。”老院长说,“可能是那时候的飞机质量不好,质检也不如现在严格,所以才出的事故。”
“那您知道为什么宋羡己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吗?”晏筝接着问,“万米高空坠落,一架飞机上少说也得一百多个人吧,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航空从业人员都没能生还,偏偏一个七岁的孩子活了下来,真的只是走运?”
“也许是因为小孩的父母都在飞机上,所以下意识保护住了孩子。”老院长推测说,“这个新闻我了解得不深,或许你们可以找当年处理过这起事故的警察或者搜救人员问一问。”
“我们都知道。”罗述说,“只是这件事过去太久,很难再联系到当年的人了。”
老院长轻轻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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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还是给我们讲讲关于宋羡己的事吧。”罗述又道,“他的性格怎么样?和其他孩子相处起来怎么样?在福利院待的那两年,有没有发生什么让您印象深刻的事?”
“宋羡己啊……”老院长抬起眼睛,看向了茶几上的那本相册,“那孩子确实可怜,你想想,一夜之间父母双亡,好好的一个家就剩他自己,又是重伤又是颠沛流离,搁在大人身上都未必挺得住,何况是一个小孩子。虽然后来在福利院里养回来一些,但性格还是比较孤僻,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有时候我还会担心其他孩子欺负他,但是院里最年长的孩子都护着他把他当成了小弟。”
“那个最年长的孩子,为什么会护着他?”罗述问,“是因为同情他吗?”
老院长苦涩地笑了下:“说起来,能出现在福利院的孩子,哪个不值得同情?宋羡己虽然孤僻,但也就是和内向的小孩那样,不算特别严重,他有自己小小的社交圈,偶尔也会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可能是投缘,就跟领头的孩子关系比较近。”
只是投缘吗?
罗述忍不住想,或许这么揣测一个身世悲惨的七岁孩子不太体面,但是她不得不对任何蹊跷之处保持警惕,如果这个宋羡己后来真的成了,不,应该说是已经成了那个组织的一员,那么他就不会是什么良善之人。
“那孩子也挺聪明的。”老院长又说,“那个年代坐得起飞机的,不会是穷人,福利院里的条件差,和他从前的生活是天壤之别,我能看出来他不想在那里待着。所以后面那对有领养计划的夫妻来的时候,他突然变得没那么孤僻了,会故意到领养人跟前走动,会主动跟他们说话。那些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因为缺乏管教,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顽劣,对比之下,宋羡己就显得机灵又乖巧,所以最后理所当然成了被领养的那个。”
“确实……”罗述张了下唇,“是个聪明的孩子。”
“那他被领养之后,那对夫妻有和福利院联系过吗?”晏筝问。
“没有。”老院长道,“宋羡己被领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一点消息了。现在这孩子都长大成人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罗述同晏筝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对了。”老院长看看他们,“你们为什么会来问宋羡己的事?是和什么案子有牵扯吗?”
“呃……”罗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老院长看出她的为难,于是道:“啊,理解,我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