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回身道:“赤手灵屠进京了!”
听见张继也进京了,陆云汉又惊又喜,正欲出言相询问,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出来吧!”只见宋忠朝着门内唤了一声,一个素衣女子怀抱着一个孩子欠身走了出来,陆云汉、沈秋月二人满心疑惑,又听宋忠又喃喃地道了一声:“赤手灵屠进京了!”
沈秋月心思飞转,先于陆云汉开口问道:“她是谁?”宋忠一声冷笑,道:“她?她是楚江寒的女人,怀里那个娃娃,正是楚江寒的种!”
陆云汉失声惊叫,一时无措。
但见宋忠换了副神情,道:“我擒了他母子二人,原想着以此拿捏楚江寒,顺便牵制闲云庄……可现如今嘛,用不上了!眼下赤手灵屠进了京,他母子两个便是祸根,做哥哥的便索性送个人情给你,你若有手段,护着他母子二人出京城吧!”说着转身介绍道:“这是陆云汉夫妇,是闲云庄众人的莫逆之交,你母子两个命好,这便跟着他出京吧!”
那女子屈膝下拜,泣道:“小女子雪如,见过陆大爷!见过陆大奶奶!”
陆云汉夫妇曾住闲云庄,也多多少少从下人子弟口中听到过楚江寒的风流韵事,自也知道雪如,可不成想这个雪如现下已经诞下了楚江寒的骨肉,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忧。沈秋月已经跨步上前去扶起雪如,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孩子。
宋忠见陆云汉不知所措,便道:“刚刚我去了趟衙门,得知昨夜赤手灵屠为了寻他们母子二人,已经砸了锦衣卫的大牢,几个大太监知道了此事,便想用他母子做诱饵,钓那灵屠上钩。”陆云汉知道他所言非虚,正自暗暗盘算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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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忠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抛下兄弟不管的,当年咱们出生入死是如此,如今也会如此,但作为金兰兄弟,我不得不劝你一句:带着他母子赶紧离开京城吧!”
“离开京城?”陆云汉低声沉吟。
宋忠点头道:“一来是怕你与赤手灵屠联手,将个京城闹得天翻地覆,二来,也是不愿与你刀兵相见!”他见陆云汉拿不定主意,仰天叹道:“一边是你的莫逆之交,一面是你的金兰兄弟,是很为难啊!”
陆云汉陷入了两难,呆在了原地。
宋忠厉声道:“你没得选!那姓张的还带着婆娘,你想想看,三个女人,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哪个不是累赘?你两个加在一起,纵然能胜得过我锦衣卫的降龙伏虎阵,这三个女人,一个孩子,哪个能逃得过?”
沈秋月上前一摇陆云汉的胳膊,道:“他说的没错!咱们得马上走!”说着将孩子交给了雪如,拉着她就往外赶。
陆云汉嘴上虽未置一言,但还是任由沈秋月拉着出了门去,未行几步,便又拧在了路中间。
忽听见叫喊声起,街对面便有一队人马轰隆隆冲来,雪如望着怀中的孩子一眼,急的哇哇大哭。怀里的孩子受了惊吓也哭的撕心裂肺,陆云汉听了不忍,一把抢过孩子,一手拉起雪如,冲沈秋月喊了一声:“跑!”既往胡同里面钻去。
不一时锣鼓声大燥,天已放亮,几人躲了一阵子,陆云汉见胡同没人,对沈秋月道:“护住他,我去弄辆马车来!”闪身又纵入了宋忠的院子内,不一时又从街对过赶过来一辆马车,沈秋月与雪如看时,正是陆云汉,二人护住了孩子飞身上车,趁着一时间净街未毕,直奔城门逃出了京去。
这一番动静由远及近,及至崇宁公主府左近,才戛然而止,锦衣卫的动静再大,到也不敢惊扰到皇家头上。
深宫高墙内的小叶飞在历经了之后,终于算是找到了依靠,师父的这位结义兄弟,就跟师父楚江寒一样,待他极好。
成婚十日后,驸马爷随公主照例入宫回门,当朝天子又下了一道恩旨,正式册封了木剑朱国诚为驸马都尉。除过一日四次向公主请安之外,驸马爷余下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小叶飞了。
一连数日,驸马爷基本上都是在考教小叶飞诗书武艺了,他见小叶飞基本算是得到了楚江寒的真传,且天资卓越,已然颇有小成,也对他愈发喜爱了。
小叶飞与这位五师伯混的熟了,又见他平易近人,便便将他当做师父楚江寒一般看待,时不时地催着他为师父报仇了。而每每提及报仇一节,这位五师伯总是跟变了个人一样,脸色一沉,仰头看天半晌无语。
这日夜深,五师伯又来看小叶飞了。小叶飞报仇心切,又问道:“师伯,咱们什么时候去给师父报仇啊?你不是闻名天下的神捕吗?你这就派官府的人啊,咱们去将岳阳门的一干恶贼通通抓来,然后再挨个儿的砍头!”
驸马爷这次一反常态,不仅未发呆,反而轻轻一笑,道:“我已经派不了官府的人了,朝廷有制度,驸马都尉是不能干涉政务的!”小叶飞闻言变色,满心的失望化作了一股邪火,从胸膛喷涌而出,道:“那你还当什么驸马呀?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像个妇人一般,一日四回要去向那个寡妇请安,连吃饭的时候,也要向下人一样去伺候她?”
五师伯驸马爷听了并不恼怒,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小叶飞知道他脾气极好,变本加厉地道:“那好,你领我去见四师伯!你们不都是六扇门的总捕头吗?‘木剑’当了驸马爷要享富贵,我就去找‘金刀’神捕!”
五师伯驸马爷依旧并不恼怒,道:“孩子,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四师伯了!”
“见不到了?”小叶飞心下一软,又想到师父楚江寒身死,闲云庄遭逢横祸,自觉自己出言太过,便轻声问道:“四师伯他……他怎么了?”
驸马爷举头望向窗外,一声长叹,道:“你四师伯他走了!”——“走了?他……他也被恶人害吗?”驸马爷喃喃道:“他辞官了!走了,走了!咱们这辈子也都见不到他了!”
小叶飞见他语气平和,但言下却凄苦至极,不由得潸然泪下。五师伯驸马爷回过头来,望着小叶飞道:“‘神州七杰,乾坤一剑’,早就不复存在了!你大师伯和你七师伯双双自杀,你四师伯辞官归隐,你三师伯躲进了深山之中,你师父坠入了无底洞,孩子,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他们了!”
五师伯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六师伯躲到江南去了,将来咱们一定能见到!”小叶飞听见六师伯尚在人世,便问道:“我六师伯去江南干嘛了呀?他干嘛要躲?”驸马爷嘴角一咧,并不答他。
小叶飞见五师伯不回答他,又问道:“那我二师伯呢?我也能见到他吗?”五师伯驸马爷忽然嘴角一扬,轻声笑道:“当然能了,他已经来京旬月有余了!”小叶飞听了高兴,又问道:“他既然早就在京城里了,为什么你成亲的时候他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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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师伯忽然伸手来抚摸他的脑袋,笑着道:“你二师伯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张子宣,女儿叫张紫妍,都比你小些,那小子宣可比你淘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