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章别过脸去,背对着她,实在烦躁,不明白她为什么半夜来此只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只冷冷道:
“辛夷才刚回来,一切都整装待发,你没看她今天那副样子,失了魂一样,你要是有空,就去宽慰宽慰她吧!”
肖丛沉默良久,伸出手去,正要说些什么,却又听流章道:“吹了灯!”
她只好先吹了灯,一切又立马恢复了黑暗,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她一时没了去处,但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竟莫名安心许多。
她将手轻轻抚在他背后的床席上,那里还残留他的体温。
她点点头:“公主也是个可怜人,景国亡了,她所承受的痛,恐怕比我们所有人的痛加在一起也要多。可是,流章,我怕……”
她的手缓缓拂过床席,伸向他的衣袍,慢慢攀上他的肩膀。
流章一把抓过她的手,这只手从前抓来,觉得问心无愧,稍有韵味,而今只觉得干枯而充满了茧子。
他叹了口气:“怕什么?”
肖丛跪到地上,胳膊肘撑在床上,将头颅埋在臂弯中:
“和公主比起来,我是那样微不足道,我也知道,在你心中,她如同天上明星熠熠生辉,如同天上明月,永不可能被替代,被更改,可我对你的感情,也一如明月照大江,坦诚而一望无际。
她来了,明月曾经晦暗,如今更亮了,而我这一汪大江,此时此刻也仿佛山间的一潭湖水,那样渺小平凡,甚至有时时干涸的危险。我怕你有了她,就会将我抛之脑后……”
话刚说完,流章坐起身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他宽阔的胸膛中,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感受一个女子提心吊胆的爱——那样小心翼翼,又是那样痴缠。
她早已泣不成声。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这样爱人的苦涩他也并不陌生,他柔声道:“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负你。患难见真情,你在我最危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就足以见你真诚。你放心,我流章,定不会负你。”
他将她裹在怀中,一瞬间,千万愁思也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