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正在发生。

他的身体正在飞快地接受着外界的信息，那张脑中的三维建模如愿翻转、调整，将每一处牵动灌木、草叶抖动的异动传递到那并不由视线、听觉、嗅味触发的感知器官中，就像是扣动一处并不存在的班级。

啪嚓。

沉重的身体紧接便做出了反应，钝头的木桩依旧带着咆哮的风声击碎了那段在空中腾起的脊椎，瘫痪的毛皮尖叫着落地，接踵而至地便是一记钝碎头壳、混淆脑浆的重踏，将鲜血、眼珠黏在脚底那摊堆砌的肉泥中。

用最少得动作造成最大的杀伤。

并不是楚楠已经在这数小时的煎熬中明白了如何战斗。

他只是学会了该怎么杀死‘超坏獭’这种生物。

不知不觉，周围的勤劳河狸已经完全消失了，它们也并不都是在一开始就加入了战斗，后面到来的大多数勤劳河狸都只是站在低矮的草丛间观察他是如何被超坏獭围攻，又是怎么一点点学会了这迅捷的反应，最终它们转过身，统统隐没在了幽暗的树林中。

远方的巨大篝火正在熊熊燃烧。

如果有援军的话大概早就到了吧。

塞莉希就在那。

很奇妙。

他依旧能够思考。

楚楠还以为自己会像那些以前读过网络小说故事里的主角那样慢慢地变成只靠本能战斗的某种‘人形野兽’，但并没有，这条件反射般的‘杀戮本能’也是结合经验和肌肉记忆做出的最优反应。

将超坏獭换成跳犬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管用了。

但他现在需要面对的仅仅是超坏獭。

冒险者眨眨眼，距离上一次杀死超坏獭已经过去几秒钟了，新的一只居然还没到。

他看到周围的草丛灌木中掀起浪潮般的激动，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翻涌着地面与草叶向着他的方向飞速袭来，【探知】技能还无法看到对方的全貌，他只能——他只能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是什么？

“别激动，冒险者，我是来帮你的。”滚烫的嘶声穿过草丛，一双金色的眼眸在他面前展现。

一条蛇？

一条会说人话的蛇？

“你是什么？”疲倦让楚楠没办法敏锐而悠闲地再说出什么吐槽或是改变气氛的笑话，他只是握着湿滑的临时aibo和脊椎彻底粉碎的哈基獭，看着对方细长、保守而壮观的身躯分开周遭的草丛，直起身体与自己‘对峙’。

看上去像条超大号的眼镜王蛇，带着一身穿山甲似的鳞甲。

这目测少说也有10米一百多斤。

吧大概。

似乎是脑袋里那根代表幽默的弦恢复了弹性，楚楠重新开始胡思乱想。

“换皮者，不过别担心，我是来帮你的。”蛇说，它扭动身躯，长尾掀起一抹淡薄的清风，将尾端的什么东西抛在了冒险者面前。

楚楠眨眨眼睛，黑暗视觉让他看清了那是什么。

aibo剑。

那是他的矮人短剑，是他的aibo剑。

临时aibo和哈基獭从他手中滑落，冒险者附身拾起自己的武器，却被剑身的重量压得有些没办法直起上身。

他太累了。

“你很疲惫。”蛇说。

“你太敏锐了。”楚楠阴阳怪气地恭维。

附身抬起的瞬间，他没由来地感到鼻尖有些发痒。

“那么，你就是这一切背后的幕后黑手吗？”楚楠直起身体，直接的问。

他已经不想再动脑子去破解什么阴谋了，这故事就不能简单直接一点吗？他已经累得不想思考了，能开砍就砍吧，神皇保佑，要是砍不过就砍死我吧，我也好长长睡一觉休息一下。

“当然不是，冒险者。”蛇吐着信子。

“我是来帮你的。”

远方以太的波动引起了它的注意，蛇明亮的眼睛居然闪灭了几下——但是怎么可能，蛇是没有眼睑也没有瞬膜的，它是怎么做到那个类似于眨眼的动作的？

“太好了，你的援军来了，让我带你去见他们吧？”蛇吐着信子，甜美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