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图拉眨眨眼。

“您其实有一点说错了。”楚楠耸肩：

“我能站在这里不仅是因为克罗格先生。

如果没有您，如果没有森……如果没有接待员小姐帮我登录冒险者卡片，接受我白痴一样的说辞，让我有了一个临时身份；如果没有接待员小姐对我的耐心，对我的鼓励，即便我每次都弄坏从您这里租借的装备，即便我每次都因为怕生、不敢和别人搭话而厚颜无耻地出现在您的接待台前……

我不会在这里，我大概……”

如果没有森图拉小姐。

那么从我走出看守所的那一刻，我大概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世界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叫楚楠的笨蛋，我也不会因为有冒险者卡片的身份证明而能够在东城区找到工作，大家都不会在乎这个名字奇怪的家伙。

但是大魔依旧在，神疫也依旧会发生。

灰城大概还是能够度过这次危机罢。

只是在无人问津的街角，会多一具迷路的旅人被丢进柴薪，一同焚作。

……

焦黑的、雪白的灰。

楚楠吸吸鼻子，呼出讥讽般的呲笑，像是在吹散鼻尖死亡的味道。

“……”森图拉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冒险者的脸，看着他的眼睛。

“我希望您能留下来，为了……冒险者的大伙儿，也为了那些未来的，现在还没有成为我的人。”楚楠平静地，坚定地说。

“……”森图拉小姐抿起嘴角，点点头。

她深深吐息，捏起那几张已经打印完毕的、记满了目击报告的纸张，和冒险者卡片一起送回了楚楠的手中，她飞快地摇摇头，用刘海碎碎的轻舞遮盖了自己的慌乱和抬手抹眼睛的动作：“楚楠先生……您……”

她轻轻咳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露出微笑：“您很有演说的天分呢，说不定未来真的有一天能成为灰城的城主大人，到时候就可以每天都……每天都去做您最擅长的砌墙工的工作了呢！”

别砌墙，别打灰，我怕，我怕！

楚楠打了个哈哈，收下任务相关的文件，看着森图拉小姐微笑的面容……突然听到一声低低的惨叫从柜台内的接待室里响起，接着便是东西倒下的声音。

那声音凄惨如杜鹃泣血，婉转似夜莺发歌，尾羽还带着咏叹调般的婉转，千转百扭，让人情不自禁想象出一只鹦鹉怪叫着在地上咕扭咕扭的模样。

森图拉与冒险者同时顺着声音望去，只瞧见一位接待员斜斜地倚在门边，发梢凌乱，面目酡红，细细的泪珠顺着脸颊晶莹地垂落，包裹在黑丝中的挺拔双腿曲线美好，只是蛇一样扭做一坨，她的双手攥在胸前，呼吸急促，看见两人的视线，她露出幸福的笑容：

“磕死我了~”

磕死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