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国之君在心脏地区被人逼到这个份上,简直是丢人到了极致,这比败给范进还要屈辱一万倍。
更令他费解的是,他们在渭水边上缠斗了如此漫长的时间,此处距离永安城不过两百多里,为何蒲渭阳迟迟没有赶来。
要是蒲渭阳及时赶到撑腰,他何惧区区一个红裘女?
红裘女见他提笔欲写不写的矛盾表情,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用剑鞘拍着他的脑袋,催促道:“喂,快写呀,磨蹭什么呢?”
“太原那边打的热火朝天,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双方都战死了上万人马,多耽搁一天就有几百将士无辜枉死,人命关天呀,你能不能有点菩萨心肠?”
张崇义几乎气炸了肺,憋屈地腹诽起来:“呸,你刚说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我知道你不会关心普通将士的性命,你关心的无非是你两个宝贝儿子。”
转念又想:“霍鹏堪称一世英雄,红裘女也是一代传奇侠女,强强联手怎么生了这样一堆窝里横的子女呢?”
越想越是神游天外,却被红裘女一记剑鞘拍在后脑勺,终于回过神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提笔写信。
古人都说倚马千言,张崇义被迫写信,真可谓是一字一徘徊,一句一犹豫,写的慢慢吞吞,大半天还没写完一半。
他内心深处其实恨不得霍家兄弟斗的两败俱伤,最好是来个同归于尽,把霍鹏攒下的那点家底消耗干净,精兵猛将全都打光,为他占据并州扫清一切障碍。
这封信若是当真药到病除,吓得两兄弟偃旗息鼓,并州实力恐怕还没消耗到一半,以后就是一大隐患。
红裘女看他写的磕磕绊绊,每一个字都要深思熟虑,忍不住凑近一看,呵,不看还好,一看简直气得吐血。
什么玩意儿,堂堂一国之君,搜肠刮肚地写了小半个时辰,才写了不到三句话,还是那种开头寒暄的废话。
张崇义被她看的浑身难受,故作委屈道:“红裘婶婶,我自小就在兵营长大,就是一个莽夫,平时读书读的少,很少提笔写字,肚子里没有一点墨水,有事都是杨先生他们代笔,你让我写信,这是逼猛张飞刺花。”
红裘女越看越恼火,大吼一声:“你别写了,让杨先生替你写吧。”
杨千钟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张崇义,从他眼里看出了一点隐藏极深的狡黠笑意,立时醒悟过来,连忙跑去接过毛笔,躬身道:“陛下,交给臣吧。”
张崇义呵呵一笑,顺其自然地退到旁边。
这对共事多年的君臣早已心意相通,知道此信若是由张崇义御笔亲撰,那就是天子一言,不可变更。
张崇义以后肯定是要打并州的,此时不管跟霍家兄弟许下什么诺言,都将成为未来一统天下的掣肘,所以张崇义每写一个字都要反复斟酌。
杨千钟就没有这些顾虑,他不过是个臣子,对并州许下的任何承诺,身为天子的张崇义随时可以置之不理。
毛笔到了杨千钟手里就像是有了灵性,写信的进度可就快多了。
但见杨千钟笔走龙蛇,落笔如有神助,不到一刻钟,两封信就一气呵成地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