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涿郡,镇北大将军府议事厅里。
天气渐渐回暖,火盆早已撤掉,墙角燃烧着丁香,一应文武官员脱掉了厚厚的裘袍,只穿着锦绣华服聚众议事。
张崇义手里拿着朝廷封王的诏书,桌上摆着韩云山派人送来的金印蟒袍,似笑非笑道:“这位韩家麒麟儿可算是毁国不倦,大肆封王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蠢事都干得出来,唯恐天下乱的不够彻底。
这一道道诏令颁布出来,各州诸侯还不打的热火朝天,傻子才会派兵去救他呢。”
众臣笑得直不起腰来。
长史张微放下茶杯,上半身微微前倾,饶有兴趣地问道:“将军,这份诏书我们受不受?你接不接朝廷的封王?”
张崇义沉吟片刻,平心静气地瞅了眼各位文武心腹,深深笑道:“你们的意见呢?”
张微乃是张家宗亲,论辈分还是张崇义的远房堂爷爷,如今位居长史,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义不容辞先开口道:“我的看法很简单,送上门的大礼不要白不要,齐王的封号可以受,派兵解围就别想了。
承光十一年,韩云山一掌权就要发兵攻打幽州,幽州张家跟他韩家早就撕破脸皮,没有交情可言,就像将军刚才所言,傻子才会派兵去救他呢。”
杨千钟李千秋戴梦龙三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彼此像是心有灵犀,齐声反驳道:“不妥。”
张微不曾料到三位文臣竟会不约而同地表示反对,眉头微皱道:“哦?难得你们三个人穿一条裤子,到底有何不妥?”
杨千钟饶有深意地看了看李千秋戴梦龙,情知二人官衔较低,不会抢先发表意见,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道:“大旗李家坐拥天下二十余载,前十年战事不休。
自承光二年以来,那位皇帝陛下荒废朝政,耽于酒色,强抢民女不计其数,可谓是获罪于天,结怨于民,去年李鸿鹄驾崩时,永安城百姓走上街头弹冠相庆。
李家于百姓无恩泽可言,苛捐杂税繁多,贪官污吏横行,百姓对李家绝无拥戴敬意,大旗的册封于将军而言并不能锦上添花。
反观张家坐镇幽州一百多年,坚持轻徭薄赋,与民生息,百姓竭诚拥戴张家,尊敬镇北大将军。
别看镇北大将军只是区区二品衔,但是肯定比那个大旗册封的齐王爵位更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