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欠缺之处?”画师脸上的不满之色越发浓郁,他不情不愿地压制着要爆发出来的愤怒,藐视着张二锤,候着下文。
“画中人的神态怎会如此冰冷!”说起这个,张二锤的笑意渐渐隐去,摇着头的同时,脸上浮现起了一丝感叹。“她的神态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这画中所表现的,显然脱离了现实,你不能忽视这个……”
“此乃标准的超写实笔法,你灵根太钝,懂个锤子!”画师不由得冷冷一笑,截住了张二锤的话头。“老夫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实,此乃百分百的还原!”
他满脸的不屑之中透出骄傲,姿态格外自信而准确。
“这幅画里的人,断然没有如此神态。”张二锤微微犹豫片刻,话语出口仍说得掷地有声。他以坦率而挑衅的神情望着画师,目光坚定。
画里画外的李小花,两者间除了外貌,风采神意的差距显而易见天差地别。软润颔颊之下藏着万般柔情的小花,如何会有如此冰冷残酷的表情!
“老夫对人物的所有特征进行了细心造型,自然充分展示出了她本质的精神面貌,你不懂欣赏,还强行学人点评?你当老夫刚铁笔头是临时艺术生?”画师扯起嗓门冷言以对,斜斜地白了张二锤一眼。
张二锤屏气凝神紧盯着画师,忽然一笑。
“噢,难怪只能画半幅,刚铁笔头,原来是刚铁一会儿便不行了。”张二锤揣度起画师的名头,顿时会意,先前的疑惑已迎刃而解。
他咬字清晰明确,揶揄的腔调显而易见。路过的风猛然停顿,安静了下来,又不知不觉间悄然散逸开去。角落里的气氛缓缓堆积起了难堪的沉默。
刚铁笔头当然觉察到了张二锤语气里的嘲讽,他眉头一皱。但他没有反驳,只略略有些不自然地把脑袋斜向了一侧,似乎承认并接受了自己的壮志未酬身先死。张二锤那可恶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一直回响着,久久没有消散。此时此刻,他好想逃出这个令人窒息的角落。
“哦不对!”张二锤脸上的嘲意忽然惊散,他用力吸了口气,话锋骤然一转。“刚铁笔头?你是沈顼?”
“不错。”刚铁笔头本已不太愿意搭理张二锤,但还是轻蔑地哼了一声,应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