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他的,一柄仿剑。
仿剑,真的是仿剑吗。
梦里的李相夷,使的可也是少师。
李莲花理所当然,“你瞧你这问的。”
“我上哪儿知道去。”
“你要想弄清楚,就得问葬金阁了。”
营地里,有海战俘虏的镜天宗人。
葬金阁与镜天宗同流合污,俘虏里,也有他们的人。
问到葬金阁,往下就是黑市老孙,再往下就是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承诺过李莲花他们,不会乱说话。
李相夷不清楚这点,心里头暗暗发誓,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发过誓,脑海里又走马灯式地,跑起梦里的内容来。
一个世界的两个人,是无法生发那样的变化的。
那……
忽然间,一种荒诞而合理的念头浮出来。
那,两个世界的一个人呢。
此念头一出,他大吃一惊。
“李莲花。”他望向他。
“你觉得这世上,有两个世界吗?”
李莲花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小子,思维是真跳跃啊。
他镇定了镇定,并着两指,顶住李相夷脑门,往左拨一下,往右拨一下。
皱眉细细看着,嘴上砸了下舌。
李相夷感觉,自己的头,仿佛一个摇晃迟缓的拨浪鼓。
他伸出手,没什么力气地,扒开李莲花的手。
“你干什么?”
李莲花解释说,“我之前,用金针给你引毒。”
“看是不是扎偏了,给你把脑子扎坏了。”
李相夷了然。
李莲花觉得没有两个世界,不论扯不扯谎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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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也不是谈不上道理。
如果是两个世界的话,李莲花怎么会在他身边呢。
怎么才会……他放开着脑子冥思苦想。
相通吗……
世界与世界相通。
他不禁失笑。
因事情的畅达合理,又因事情的荒谬绝伦。
不管怎么样,证实一下好了。
剑可以是仿剑。
内力,可不能造假。
若内力不是造假,那剑也绝不是仿剑。
他趁着刚扒李莲花的那一下,顺势抓住了他的手。
指头,恰好枕在脉上。
他以前,从未认认真真探过李莲花的脉。
主要是没道理,非要往这方面想过。
这回,他非要追根溯源不可。
然而,他很快发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他枕到的内力,压根不是梦中的李相夷,还有自己身上即将成形的内力。
扬州慢。
而是一股,别的内力。
他失望地松开手,只当是制止,李莲花拨他脑袋的动作。
李莲花暗暗勾唇一笑。
李相夷啊李相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身中碧茶的那些年,虽说独来独往,却也遇见过不少人。
不乏心肠好的,输过内力救他。
其中,还有些高手。
因此,他体内的内力,可多着呢。
封锁自己和老笛的内力,再拎上一种出来骗人,不是什么难事。
李相夷眼珠一转,猜到了这种可能。
他凝了凝眉峰。
藏好了李莲花,可别叫我逮到你的狐狸尾巴!
李莲花察觉到,他眸中流溢出的锋利冷光,又不由得遗憾。
这事吧,瞒不了多久了。
他得提前想想,怎么个措辞。
面上却依着刚交锋的表面局势,道。
“你不给我看,我怎么检查你脑子坏没坏?”
“我脑子没坏。”李相夷把手,缩回被子里。
“就是做了场噩梦,现在好多了。”
为了证明好多了,他开始问些不那么匪夷所思的问题。
“你刚说,你用金针给我引毒?”
李莲花言说了一番,为何要给他使金针,又怎么扎的。
“怪不得我脑子疼,脸也疼。”李相夷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话到此,他不得不想,自己的脸上,是不是布满了小针眼。
布满了小针眼的话,还怎么见阿娩呢。
还好,阿娩不在东海。
等下次见面,应该可以痊愈了吧。
他不由得庆幸。
不对,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里来。
他甩甩念头,去打量李莲花。
“你一个半吊子大夫,也会金针刺脑引毒?”
营中的军医,都不见得敢。
“从哪儿学的?”
这法子,跟梦里的无了老和尚施的,可不是像一点半点。
说到无了大师,他第二次下山闯江湖时,便结识了。
也就是,今年年后不久。
碰上了人云游江湖,传经布道,布到了他头上。
李莲花说,跟他师父学的,他师父,是个华佗再世。
能在病起微末,而不严重之时,就窥见端倪,遏疾于襁褓之中。
是故在外人眼里,师父只能治小病,并不出名。
他还道,“靠这个混饭吃,自然得拿出些真本事了。”
“记得给我诊费啊。”他笑笑提醒。
“给你十两。”李相夷也开玩笑说。
“五两算诊费,五两算你捞我回来的报酬。”
落海的时候,海水浸得他分外难受。
又冷又疼,还呼吸不过来。
他脑袋被海水包裹挤压着,醒了一小会,知道是谁捞的他。
顺带,他问了下李莲花他们仨,缘何会去东海。
李莲花实话说来,是朝廷的兵马声,带他们去的。
接着,李相夷问起战况来。
平息令他宽慰,轩辕随的死,又令他神伤。
默默无言好一阵后,他偏头看左右的人,问起小笛飞声和南宫弦月的情况来。
醒那会,他就发现了。
那两个家伙,安安静静地躺着。
想是睡着了,又或者,是中毒还没醒。
不然,他和李莲花说了这么一大通。
那两个人,不可能不插嘴。
李莲花说,他们是吃过药,又困乏睡了。
也幸亏是睡了。
不然,他还得应付两个插嘴的人。
李相夷继而问,“阿飞和小宝呢?”
李莲花说,那俩采药去了。
因为他一直不醒,军医看过,试了针灸等方法,还是不醒。
军医打算配些药,换个方法唤醒。
药缺了些,方多病和笛飞声就采药去了。
这白天过去,到晚上了,应该也差不多回了。
李相夷心中感叹,劳他们平白去费功夫了。
他又操心地,问起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来。
李莲花打住他。
“问这么多,不渴不饿吗?”
这都干躺多少天了。
李相夷听他这么说,口中的干涩,与肚子的饥饿,通通放大起来。
李莲花就给他弄吃的喝的去了。
李相夷吃着喝着的档口,方多病和笛飞声回来了。
采回的药,也没必要了。
此时,安睡的小笛飞声和南宫弦月,也醒了来。
一屋子,变得吵吵闹闹。
狐狸精趴在炭火盆边,偶尔竖竖耳朵,去听他们的话。
豆豆眼在六个人之间转动,不复之前的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