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个江湖的自由,太大。”
过度的自由,会导致无序与混乱,让人失去安全感。
而这种宽松的自由,主要来源于江湖客,与普通百姓之间的武力差距。
这种差距,激发了某些江湖客的优越感,导致他们自以为是,高高在上。
以至于无视律法,蔑视生命,凌驾于当前的规则之上。
他们杀了人越了货,犯下大大小小的罪行。
大多数时候,没有人能管制得了他们。
这些案子,归属于京都大理寺,归属于监察司,还有地方衙门。
但这些机构,以文员居多,衙役捕快的武功,大多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们很难抓到罪犯,将其绳之以法。
就算抓到了,以现有的牢房材质构造,关住犯人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且,整个执法过程,付出的代价,往往比那些不会拳脚的普通罪犯,要高得多。
整个大熙,在涉及江湖客的案件中,而牺牲的职员,数不胜数。
他们管不了,久而久之,变成了不敢管。
以至于作奸犯科之事,愈演愈烈。
“所以,”李莲花看向他,“你想规束这个江湖的自由?”
李相夷点了点头。
“自由需要枷锁,需要一把合适的枷锁。”
“这把枷锁,”他思量着说,“应该是一种普遍可接受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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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江湖人,还是普通百姓,抑或朝廷,都心甘情愿地认可它。”
“并在习以为常中,觉得自然,而不会把它当作一种限制。”
“但这些规则的执行权,”他顿了下,辨析道,“出于纯粹的公义目的,不应该掌握在朝廷手中。”
朝廷历来利益纷争,执行权一旦落入朝廷手中,很可能会沦为利益瓜分的工具,成为党派相争的匕首利剑,变为皇权的戍卫兵。
加上朝廷与江湖,矛盾弥久深重。
让朝廷的代表出面干涉,恐怕举步维艰。
“虽然不能掌握在朝廷手中,”他进一步分析,“但也不能把朝廷的执行权全部瓜分。”
“也不可能瓜分走。”
“一人一半,才会相互制衡。”
“江湖事,应当江湖了。”
“其余的,当归朝廷与地方官府管辖。”
毕竟朝廷与官府,也不总是利益来利益去的。
为国为民者,大有人在,且前赴后继经久不绝。
如此,既能避免朝廷与江湖的矛盾,也不会让朝廷过分忌惮。
分治开来,双方的负累也不会太重。
“当然,”他又道,“很多时候,江湖事与其他事,不是泾渭分明的。”
两者纠葛在一起,存在着丝丝缕缕的关联。
因此,江湖事的了断中,无可避免地,要与朝廷官府生发联系。
分治的同时,也必须进行合作。
李莲花听罢他的设想,提了个心知肚明的问题。
“你想与朝廷分治,为这个江湖定规则。”
“就不怕别人说,你也是想要称霸这个江湖?”
李相夷琢磨过这个问题,忧心却并不畏惧。
“人们有嘴,总会有嚼舌根的。”
“可人们也有眼睛和心。”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就像这雪一样,是亮的。”
“我不是邱无涯,要让武林唯我独尊。”
“就算我成功了,这个武林,仍是从前的武林。”
“大的小的门派,都有他们的安生立命之所,都有他们各自的特色与发展,都有他们的思想与看法。”
“只不过,大家趋同的,是为了公平正义而已。”
他说完,停歇了良久。
而后抓起把雪,攥在手中,攥成紧紧一团。
“李莲花。”
“我想建立一个门派。”
“一个为了公平正义而生的门派。”
“一个独立于朝廷之外的门派。”
“一个求同存异的门派。”
“去团结众人之力,对抗邱无涯等为乱作恶之人。”
“去做这个江湖普遍规则的制定者与执行者,去惩奸除恶,将公平正义发扬光大。”
“我想——”
他从雉堞上站起来,转过身,深深望进李莲花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