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遇鬼时,并非孤身一人。
是由贴身丫鬟流珠,还有驾车的车夫徐二满陪同的。
那两人被找了过来。
“二位还请说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李相夷问。
“前天白日,”流珠率先回忆着道,“我陪夫人上香料铺去忙生意。”
“因为账簿,同掌柜所说的售量,还有收益,有些对不上。”
“夫人就一直在铺里盘算盘,算账本。”
“她太入迷了,屋子里白日也点着灯,就没大注意到天黑了。”
“那你呢,为何没注意到?”笛飞声冷冷问。
流珠被吓到,瑟缩了一瞬,才发虚道,“……我无事可做,就睡着了。”
徐二满也虚道,“我在车辕等夫人,也不小心睡着了。”
实际上,他是逛窑子去了。
逛完,才后知后觉天很黑了,夫人可能要责罚自己,便赶紧返回。
回去那一刻,宋姝音和丫鬟才刚出来。
说实话,他是松了口气的。
松完,又不由得提起来。
这么晚了,不会碰上无头鬼吧?
他们从一条街拐向另一条街时,那条街刚好游来个高大的影子。
“啊——”徐二满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车内的人一慌。
徐二满被吓得满头大汗,哪里还听得见人说话,当即连滚带爬地下了车,找了堆破竹竿,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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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探着身子,去揭车帘。
刚一打开,便瞧见面前站着条黑黑的身影。
她惊悸得失声,一个趔趄,摔下了车。
连忙爬起来,也找地方躲去了,全然忘了车里的夫人。
“流珠,是什么?”宋姝音提心吊胆地问。
没有回应。
她壮着胆子,也去掀帘布。
结果同样被吓个半死,跌坐在车辕上。
“后来呢?”方多病催问。
“后来,”流珠抿抿唇,似在为自己苟活弃主而后悔,“也不知是多久之后,我感觉外面平静了,就出来去找夫人。”
徐二满也出来了,他们碰到,一块战栗地往马车去。
然后发现,无面鬼竟不见了,夫人也没被掳走。
只是惊魂未定地,缩在马车里。
李莲花蹙下眉,思索着问,“那你们夫人可被无头鬼伤过哪里?”
流珠与徐二满皆是晃头,“我们问夫人有没有事,她说没有。”
“后来,我们就立即回府上了。”
“到第二天,我去伺候夫人洗漱,到院子时,就看见,”她脸色一下惨白无比,“就看见夫人她……”
身体躬成拱桥,头朝下,浸在鱼缸里。
她吓晕了,如今回想起来。
“夫人一定是被无头鬼下咒了,所以才会中邪而死”她眼睛红起来,泪水滴滴答答地掉下。
“都怪我,都怪我们,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徐二满也说着这话。
但从神色来看,明显不是很自责,反倒格外庆幸,自己逃了,才躲过一劫。
“回来后,你们夫人去了哪里?”小笛飞声难得插话。
“我扶夫人回房了。”流珠答。
裴聿听罢,从棺材旁起来,出到灵堂门口道,“她来找我了。”
“裴公子当时不在房内?”李相夷疑问。
按常理,夜深了,人应该在卧房入睡了。
宋姝音回去,十有八九就在房中见到丈夫了。
“我在准备秋闱,以考取功名,基本每天都会在书房待到很晚。”裴聿道明。
裴茂山,还有府上的丫鬟小厮也直言如是。
公子日日挑灯苦读,认真得大家都不敢去打扰他。
那天,就连宋姝音,也是因为太过害怕,一个人在房中睡不着,才没有等丈夫回房,而是去书房找人倾诉。
“我在书房安慰过她,就一起回房了,回去就睡下了。”裴聿声音低迷。
“那你可知,”李莲花斟酌着词句,尽量避免跟死字扯上关系,“你夫人是何时起的,去了鱼缸边?”
裴聿失落落地微摇了摇头,“我看书看困了,睡太沉。”
“等睁眼的时,她就不在我旁边了。”
“我一摸褥子,很凉了。”
“遂赶紧去找她,刚出房门,就听到流珠在叫。”
“去到院子,就发现……”
他的结发妻子,怪异地浸在鱼缸里。
他着急忙慌地奔过去,抱起人,面色已发白肿胀,再不能呼吸了。
李莲花五人互相对了对目光。
看来,还是得验过宋姝音的尸身,才能知晓些症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