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减宣搞什么东西，连我家的黄金都敢质疑？”

“明天本宫就进宫去，一定要在陛下面前狠狠地告他一状！”

卫青开口道：

“公主，不可。”

“为何？”平阳公主怒气不消地开口道：

“夫君这些年已经足够低调隐忍了，想不到居然还被这种货色欺负上门，不告他一状，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卫青挥手示意管家退下，等只有夫妻两人在场的时候才叹了一口气，道：

“公主殿下，还记得南越国的事情吗？”

“这应该就是陛下的报复了。”

平阳公主深吸一口气，露出骇然的表情。

“陛下竟然选择了在这种事情上发作？”

“这恐怕会牵连很多人的！”

卫青又叹了一口气，道：

“公主，你是陛下的亲姐姐，你应该很清楚陛下性格的。”

“咱们这位陛下，要么不做，要么一做就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负责收黄金的左内史减宣这边。

下一个管家同样也是带着仆役，拿着箱子走了上来。

“胶东王家，进献黄金四十斤。”

减宣淡淡道：

“称。”

这名管家脸色微微一变，道：

“以前可没有称过！”

“你是怀疑胶东王吗？”

减宣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是想要本官违背陛下的旨意吗？还是说，胶东王已经能大到连陛下的旨意都无视了？”

“称。”

这名来自胶东王的管家铁青着脸，注视着减宣让人打开箱子，并将黄金从里面拿出来过称。

“三十六斤八两，不足其人所说的四十斤。”

听着属下的汇报，减宣面无表情地拿起了其中一块黄金，仔细打量了一会。

“成色也有所不足，不是进献给陛下级别的最高级黄金，而是次一等黄金。”

“一并记录在案。”

胶东王管家傻眼了，赶忙拉住减宣。

“这位大人，请等等。”

“历来的惯例都是这样的呀，还请大人不要太过认真！”

说话间，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不知不觉塞入减宣手中。

减宣哼了一声，将小袋子推了回去，冷冷道：

“收起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官为陛下办事，唯有尽心尽责而已，别在本官面前耍弄你这些鬼蜮伎俩！”

管家呆若木鸡。

历来，诸侯王和列侯们进献的黄金，多多少少都存在一些成色不足，斤两不够的问题。

一来，刘彻每年都收钱，很多家底不够的诸侯王和列侯是真顶不住，只能稍微缺斤少两蒙混过关。

二来，黄金也不是铜钱，想要多少都能随时用等价物兑换出来。很多时候就算想要找到成色好的黄金，也都没有这个渠道去获得。

有了这两个因素，缺斤少两和成色不足基本上就属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大家意思意思，反正交上来的黄金数量大差不差，也就行了。

这名管家完全想不通，过去这么多年都执行得好好的潜规则，怎么今年就变了呢？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又听到减宣对另外一名管家道：

“你家也同样缺斤少两成色不足，来人，记录在案。”

这名管家愣了一下，扫了一眼不远处脸色铁青正在和减宣大声争执的同行，随后带着仆役离开。

金幕上，一条弹幕飘过。

【汉高祖刘邦：小刘彻要发火了，有人要被打屁股喽。】

【汉武帝刘彻：……】

【秦始皇嬴政：确实也是闹得有点不像话了，连皇帝的话都不听，也该敲打一下。】

【宋太祖赵匡胤：呵呵，还不是因为他刘彻穷兵黩武搞得全国都穷，没钱打个屁的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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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帝杨坚：还是经济问题，大汉当时的经济如果好一点，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臣子要给皇帝面子，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难道金幕中那些刘彻的臣子们不懂？

他们当然懂。

但懂归懂，涉及到自身利益相关，谁愿意退让？

小的利益也就算了，偏偏涉及到的还是列侯、关内侯这些爵位。

对任何一个臣子家族来说，一个列侯、关内侯都足以保证至少三代人的荣华富贵。

人家真没必要拿这个去和刘彻赌。

公孙敖、张骞、李广……一大堆的前车之鉴，大家都不瞎！

【宋太祖赵匡胤：要不刘彻怎么会被列为败家子呢？你看看，败家败到连臣子们都不敢和他站一边了！】

一众刘姓皇帝开始跟赵匡胤互喷，弹幕满天乱飞。

在刷屏的弹幕中，视频依旧继续播放着。

冬至到了。

刘彻在群臣的簇拥下，来到南郊，开始祭祀上天。

隆重而冗长的仪式进行，许多年迈的臣子虽然已经穿上各种御寒衣物，但脸还是被寒风吹得发青，身体瑟瑟发抖。

终于，祭天仪式结束了。

按照惯例，这时候大家就应该坐车回长安城，吃上一顿皇宫宴席作为庆祝。

但在萧瑟的寒风中，刘彻却转过身来，面对着群臣。

“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减宣！”

减宣双手捧着一份文书，弯腰恭敬地送到了刘彻的面前。

刘彻并没有接，而是对着减宣道：

“念。”

减宣立刻就开口念了起来。

“本次诸侯王、列侯、关内侯进献黄金中，发现大量斤两不足，成色不够之情况。”

“兹宣布具体名单如下：”

“琅琊王，应交黄金二十五斤，实交二十三金九两。”

“卫陵侯，应交黄金二十斤，实交黄金十九斤四两……”

寒风中，在场的众人听着减宣一板一眼地诵读着这个名单。

许多原本没有抖的人，突然也变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刘彻表情很平静。

这位大汉皇帝安静地站在高台上，等到减宣把所有名单都念完了。

足足一百零六个人。

终于，刘彻开口了。

“朕想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心中，还有上天，还有朕这个天子的存在吗？”

“连对上天的祭品都敢弄虚作假，你们让上天怎么看待朕，怎么看待大汉！”

就这么两句话，在场的群臣直接哗啦啦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