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青峰邈兮 风雪在望(19)

相思策 菁苿 690 字 1天前

皇后一惊,忙起身向外迎走,未及殿门,勋帝已大步跨入。皇后察看勋帝颜色,见是如常的阴冷,辨不出喜怒,一时也心中无底,只能镇定心绪,迎上前从容行礼,微笑缓言——

“陛下今日怎这样早过来?可是朝堂上诸事顺遂,陛下忧患得解?”一壁说一壁接过宫娥捧来的茶盏,奉至勋帝面前,“陛下先喝口热茶。可用过早膳?未知陛下哪里过来,可有问过曦儿今日早课?曦儿今日倒似迟了,臣妾本还备下红枣莲子羹,候着陛下与曦儿一起来用早膳。”

“皇后不必忙!”勋帝喝过一口茶汤,递回茶盏,又挥手拨开欲替他宽解外袍的宫娥,凝眸看了皇后良久,方道,“皇后身上可好些?朕嘱你查办的午夜吟箫一事可还有余力亲为?”

皇后笑回,“谢陛下关问。臣妾虽觉身上爽利些,只陛下叮嘱之事确还未抽出时间查问。晨起时,回想昨夜箫声,只觉心悸神恍,倒是怔怔呆坐了半晌,没得又耽搁了时日。是臣妾无能。”

“皇后替朕治理后宫属实辛苦!终日琐事缠身,积劳成疾,长此以往终非良策!朕为皇后考量,以为当另立副后,分派协理六宫之责,以分皇后之辛劳,解朕之忧心,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神色微动,然笑意未减,仍柔声答,“陛下怜恤,臣妾感激涕零。若得贤淑良媛帮衬左右,臣妾自是乐得清闲。只是……只是这副后之选,陛下心中可有……钟意之人?”

“仍选自你伏白家如何?”勋帝所有言辞都平静无澜,不带一丝喜怒,“皇后可有姐妹要举荐?”

皇后心底讶异,未知此议题因何而起,当真为自己近来缠绵病榻之故?还是有何风声异动?正思量着该如何应答,身后伏白印忽然开口,“回陛下,臣倒是可以举荐一人,襄助姑母执掌中宫!六叔家中的婵儿妹妹上月刚行过及笄之礼,原是陛下于家宴之上也见过的,还赞她……”

“你如何在这里?”勋帝沉声喝断其言,自入到殿上还是第一次正眼看他,只是眸色阴冷,吓得伏白印慌忙低头行礼,“臣,臣是刚刚下了宿值……正要出宫,特来向姑母请辞。”

勋帝不响,看向皇后,皇后正要解说,勋帝忽又问伏白印,“你终日唤姑母,怎未见你称姑父。”

伏白印一诧,举头怔了半晌,忙又跪倒,惊惶回说,“臣不敢!卑臣僭越,当呼陛下!皇后!”

“皇后以为呢?”勋帝重又看回皇后,依旧目无波澜,神色漠然。

皇后撑笑,“印儿是长兄幼子,族中长辈多有怜爱,臣妾在家时,他又是与臣妾最为亲近,故……”

“朕是问——你六哥家的幼女,可堪当副后之位?”

皇后终觉出异样。勋帝那素日阴沉的面容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所以怒从何来?朝堂?东宫?还是茅庐所藏终是败露?遴选副后?只怕是在为那青门女子铺路罢!论家世也惟那女子可与伏白家所出相较一二!只是若论才干与谋略……皇后唇角露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

“伏白家女子莫不是嫁不出了,何苦尽都献入宫廷。”皇后半是笑谈半是嗔怨,“若使三宫六院尽姓伏白,朝臣岂非又要议论伏白女子专权后宫。天下淑媛良多,陛下又何故偏爱一家。”

“那么——青门女子如何?”勋帝直言,目泛幽光,注视皇后。

皇后心中一惊,微露诧异,笑容僵了片时,复又眉目婉转,冷静对答,“臣妾斗胆,请问陛下,是钟意青门女子哪一点?家世?相貌?性情,亦或才艺?臣妾可又有哪一点逊色于她?”

“你是皇后。何谈逊色。况乎——也惟是皇后将她引见于朕,朕方知她相貌性情亦或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