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斯特又与这位拉瓦锡聊了一些南大陆的细节,以及与“不坠之火”相关的一些神秘学知识,对方态度虔诚,知识了然于胸,只是回应稍显得有些一板一眼。
教会里挺典型的中年管风琴师性格。
海斯特在攀谈中望了一眼教堂高处的管风琴,但看着风尘仆仆、浑身脏雪的拉瓦锡,还是打消了今晚就建议其试奏的想法。
约半个小时后,海斯特起身引路:
“我已为您安排好住处,只是,后续正规流程的审核认定还得费些功夫,特巡厅方面制定了严苛的幸存者背调制度.”
“往往是罪魁祸首者要求最多。”管风琴师不加掩饰地笑了一声,在雨夜中重新撑开了伞。
“这类话也就高层能发发牢骚,你我最好是暂时放在心里。”海斯特赶忙提醒。
现在在隐秘组织推波助澜下,民众反特巡厅、反官方组织的情绪很严重。
主要是,再怎么把原因归咎为“红池”,这些人也得负个“领导责任”,尤其是特巡厅首当其冲。
对此,学派和教会里有人暗自幸灾乐祸,也有人预感不妙,但作为相对有纪律要求的官方组织,高层还是忠告了自己下面的有知者不要去触特巡厅的霉头。
“对了,您进城的时候没有受到阻拦么?”海斯勒试着闲聊转移话题。
西大陆的战争打响了两个月,虽然这里是战场大后方,但作为圣珀尔托下面的小城,入关和宵禁还是管控得很严格的,王国的军队恐怕并不认识这位管风琴师。
“我用咒印为他们烧熟了一锅土豆。”对方语气平静。
“也对.王城稍有见识的军官会对‘烈阳导引’识货。”海斯特笑了笑,“不过您的出入信息必然被记录上报了,后期少不了有流程要走。”
一行人将拉瓦锡引至离教堂不远街道的一排独栋小公寓前。
“正巧近几天我们的图克维尔主教很忙,在圣珀尔托有来自北大陆博洛尼亚学派的贵客要接待,拉瓦锡先生可先在小城住下休整几日.”
“您刚从变故中生还,恐怕手头条件有限,现今《紧急物价管制法》一周一小修,一月一大修,商品价格还是日日飞涨,教会这边会先保障好您的食宿.”
“有劳司铎先生。”
“明天见。”
最后几句闲聊道别后,公寓的房门被拉瓦锡关上。
“联系在圣珀尔托的图克维尔主教。”海斯勒司铎脸上的礼貌笑容在街道转角处收敛。
“现在?”旁边的一位副祭执事问道。
“当即,召唤他的信使发送急件。”海斯勒叹了口气。
“幸存者审查是个高风险活计,这几个月下来你们也应该有所感觉,尤其像这种属于‘归队’性质的官方有知者,多一位有生力量是好事,但他们也是重点关注人群,即使没有隐秘组织的操纵或顶替,这些幸存者后续的‘畸变’或‘迷失’率都超过了四分之一”
“我们不仅得自己认真走一遍流程,特巡厅还有严苛的复审和终审,必须让图克维尔主教抽时间提前回来一趟把关。”
“明白了,海斯勒先生。”
公寓房间内,中年绅士在拉亮煤气灯并点燃壁炉后,平静地在房内站了几分钟。
表情逐渐转为隐隐作痛的皱眉。
如果在场有人的灵觉强大到能窥探他的话,可以看到他的星灵体竟有两层重影,色泽呈现相近的淡金,又有着明显撕裂的边界!
他在房间的立式钢琴上布好密氛,点好蜡烛,又落座演奏了一曲中古晚期巨匠卡休尼契的复调音乐后,星灵体的异常重影才消失,眉头也舒缓开来。
“以前明明没有这么明显的指征,琼说的一点不错,如果原有的隐知污染没有梳理清楚,晋升邃晓者后的灵感和领悟力会带来大问题.
“幸好维埃恩提到‘旧日’的污染有个治标的方法,可在简易秘仪的辅助下,通过演奏‘中古后期’或前世‘巴洛克风格’的音乐作品来缓解.”
管风琴师脸庞的皱纹一点点褪去,五官发生相对移位,斑驳的鬓角由杂变纯、由深灰到褐红,整个身材也变得瘦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