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宴兽,被直接启用了?”
“就这么简单?”
神职人员们抚摸这座巨型乐器的金红色底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甚至还有几个人又茫然学着范宁的动作凌空挥手。
只有夜莺小姐的表情习以为常。
我的老师当然厉害了,你们这些“花触之人”做不到,不代表我的老师做不到。
“舍勒先生,您......已经做到‘出入无禁’了对吗?”大主教菲尔茨的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释然感,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喃喃自语道,“难怪‘伈佊’大人会希望与他会谈,近年南国的各类启示愈发不详,或许他真的可以让我们不至于完全丧失希望......”
“出入无禁?”范宁转过头来。
他刚刚的确是心有所感,产生了“能够奏响欢宴兽”的奇异自信,才挥手调动灵性一试,但他不理解大主教口中这个词组的意思。
“盛夏是幻象四起的时节。”菲尔茨仍在仰头凝望出神,“在南国,存在一些这样的场所、角落、甚至是物件,它们的外在细节质感皆为真实,但出入其中或拾掇放取却会受到莫名困扰......”
“这样的场所被称之为‘困惑之地’,它们有些能用繁琐的仪式开启道路,有些则效果仍不明显......”
“嗯,也不限于盛夏,但盛夏已至后,‘困惑之地’在缇雅城邦区域会变得更多,而通常的教义认为,只有对‘爱是一个疑问’的理解达到极高程度的哲人,才能实现‘出入无禁’的状态......”
“包括旅途中的‘迷路’,也包括‘欢宴兽’?”范宁问道。
“没错,后者的表现形式不够典型,但我们认为本质是一样的。”
“‘欢宴兽’有什么来历吗?”
“据传是某古代制琴家族消失前留下的最后作品。”菲尔茨的笑容带着无奈,“我的认知仅限于这一层,等舍勒先生看完场地后,想必能在圣者大人那知晓更多。”
于是范宁收回落于上方“欢宴兽”的目光,转身打量起这片巨大圆形空间。
视野最远处的边界是白色和桃红交织的手工抹灰墙,沙滩与花卉油画穿插在建筑主体的拱顶和廊柱中,再加上与镜子、吊灯和金色浅浮凋的互相作用,形成了一种愉快、柔软、又充满幻想的视觉形态。
菲尔茨在一旁介绍起来:
“整个赤红教堂地面可容纳超六千人的礼拜活动而不显拥挤,届时‘花礼祭’举行时外侧的三层环形‘花礼台’也满负荷承载,总容纳人数可达到万余......”
“这其中一部分是来自各个城邦与群岛的王室成员和受邀出席的重要贵宾,更多的一部分观礼和赴宴机会则留给南国民众......”
“怎么个‘留给法’?”范宁问道,“数千人的观礼机会也任旧有限吧。”
“各地的教会分会将发出海量的观礼请柬,凭写有自己名字的请柬即可入场,但前提是,等到‘大吉之时’那天,手中请柬依旧未曾枯萎。”
范宁微微颔首,迈步走下礼台,大家随即跟上。
从中心到四周,地势在缓慢降低,走道和台阶将空间巧妙地分割成一片片,廊台上的蜡烛呈花朵造型,长椅和桌面带着轻盈的曲线,半透明的内部似乎填充着五彩缤纷的弹珠。
在这种充满异质情调的装潢下,范宁也看到地面上覆盖着黑色的线束,它们连接着各个位置的拾音结构,并最终在礼台下方汇聚了一组组庞大的机械装置。
看到范宁在打量它们,菲尔茨笑了笑:“为了让筹备过程不至于手忙脚乱,此次典仪音乐的录音设备已经提前安装并调试好,都是从提欧来恩帝国进口过来的高级货,跨洋专线,成套安装,连设备维护和调试团队都是重金聘请而来......”
真是眼熟的型号……范宁起初在心中暗自感叹,但在扫视到某一富有特征性的事物后,他的童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不只一处,他在好几个拾音器铁盒和总控制台的灰黑色机身上,发现了类似一把刀子划过后的痕迹。
和当初在圣亚割妮小城的酒馆木桌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套灌录唱片的装置,居然带有波格来里奇的神性残留印记?
特巡厅也注意到了今年的“花礼祭”,这本就在范宁预料之中,不过在这种作用不明的事物上发现痕迹,他还是多留了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