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世印象主义大师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前奏曲》!那首与我曾演绎过的《大海》齐名的印象主义管弦乐作品!
”
“维埃恩居然‘写出’了一首《牧神午后前奏曲》?这就是新历875年的‘唤醒之咏’,这就是他实现的‘唤醒之咏’?难怪他一个精研于西大陆宗教音乐的管风琴师,竟然可以以迥然不同的风格唤醒南国的另外一位正神;难怪据吕克特大师回忆,当时乐评界有一些声音说其音响效果过于激进超前……”
范宁惊得连四肢百骸都颤动起来,左手指尖下的华彩戛然而止。
没几秒,露娜的弹奏和安的哼唱也相继中断。
蜡烛熄灭,青烟飘散,音乐消逝在稀薄的空气之中。
“啾啾啾啾……”“叽叽,叽叽,布谷,布谷……”
耀质精华带来的无暇冰霜已从破窗上融化,世界恢复了鸟声如瀑。
“荒”的违和感消退了,“钥”还似乎保持着较高的强度,墙壁的裂缝在游弋,房门在扇动,伸入楼宇内的树木枝桠打着颤。
“可是维埃恩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位‘穿越者’啊?……”范宁重新背上露娜递来的吉他,陷入了绵绵的思索之中。
“西大陆式的宗教风格音乐家、f先生的引导、‘旧日’的力量、《牧神午后前奏曲》、875年开启的‘唤醒之咏’、拥抱道贺的富有魅力的红色短发女士?……”
想着想着,范宁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上被电了一下。
就像前世被人拿打火机点火器作恶作剧一样。
他下意识望去,看到了琼在袖子上新呈的字符,顿时整个人头皮一麻:
「跑!
!」
范宁顺势勐地一低头,只见整个钢琴下方地面的纹路,不知什么时候从紫色变成了血红,线条也发生了变化,“冬风”的见证符竟不知何时被篡改了,成了表示水波的流动线条和一只向上伸出的手掌!
相位“池”的见证符!
根本来不及细想《牧神午后前奏曲》意味着什么,他赶紧拉着一左一右的露娜和安飞奔撤离。
就在离开祭坛范围时,众人感觉自己“挤破”了某道汁水充盈的空气表皮,浑身的衣物被浸透大片,而往后再过两秒,身后的两把烂座椅、三角钢琴和移开的层层布匹,飞快地溶解成了红黑色的粘稠液体!
其余什么都没了,乍一看就像空荡荡的厅堂中间积着一滩融有腐生物的雨水一样。
“噔噔蹬……”
脚步声夹杂着喘息声,众人迅速往走廊尽头奔去。
远离了某种极其强烈的“池”之影响后,空气中“钥”相的违和感再度凸显出来,两侧墙壁的纹理在彼此撕咬,各处房门的合页摇摇欲坠,一路柜台与橱窗的坏锁像上了油般自我转动。
楼梯间拐角处,三人的身形一个急转。
“啊!”“啊啊啊!
”
还没来得及消化理解刚才的遭遇,楼下突然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重重惨叫声。
“怎么会有人?”安惊呼起来。
“好像声音有点熟悉。”露娜缩在范宁身后,而当范宁再次折过一个拐角时——
他看到扶手框架开始扭曲,门扉尽皆爆开,蛇群自井口中沸腾而出!
一楼地面上已经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立足之处,到处都是紫红色的、细长黏腻的鳞片在层层叠叠蠕动!
而在其中翻滚哀嚎的人群,正是刚刚在圣亚割妮医院前方雨林中分开的那队猎人。
“这群人不是害怕接近医院么,怎么后来又反而进来了?”
范宁松开两人的手臂,皱着眉头看着台阶下发生的这一切,好像想起了分开前,他们似乎在原地有什么犹豫或思考的样子。
可能真是被什么“涸魂诅咒”污染了?
想归想,范宁没有任何出手的想法,因为对方哪怕是自己想救的人,也来不及了。
蛇群的生勐毒液和尖锐牙齿,已在不计其数的地方洞开了人体。
包括这些人的头颅里外都有细蛇钻进钻出,恐怖扭曲的哀嚎声在医院厅堂回荡不休,但出声的结果不过是多让几条蛇钻入自己的喉咙。
两位小姑娘脸色煞白地紧紧缩在范宁后面。
之前的那两名猎人首领有和范宁对视,但从其爆裂睁圆的眼眶来看是求死而非求生,下一刻尖细的舌头就从里到外刺出了他们的眼球,然后黑的白的红的……一股脑全部从空洞的黑眼眶里被蛇顶了出来。
“醉心于食色的浴女是动物,森林中的鸟儿是动物,圣亚割妮医院的蛇群……也是动物?”
范宁眉头紧皱,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