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着后续更关键的发言内容。
“至于音乐总监范宁先生突发辞职一事,经初步推测或与遭受神秘世界的污染有关,警安总署已第一时间将情况上报特巡厅,他此前的一系列艺术造诣仍然伟大,在有了实质性的调查进展后,我们会以更长的篇幅来回应社会各界的密切关注。”
这一通报多少让在场人士们感到了一丝惊讶,以及担忧。
但是,维亚德林与学派会员们相视一眼,罗尹的眼神也与台上站在一边的希兰远远交汇。
就这?
这没有任何定性可言啊?
是,欧文是表示范宁也许遭受了神秘污染,“此前的一系列艺术造诣仍然伟大”这句话多想一层可能也有些暧昧不定,但在场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官方有知者,这本来就是高风险群体,除了担忧他的后续情况外,并不能说明更多问题。
如果事情稍微恶劣点,至少措辞中要把“神秘污染”微妙地换成近义词“邪神污染”。
罗尹逐词逐句地分析着欧文的发言,蓝色眼眸中光芒闪烁。
她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
特巡厅好像连他是死是活都搞不清楚!
她本来是既担心范宁的安危,又担心特巡厅直接彻底撕破脸皮,将暗门后的事物公之于众,当堂对质。
如果他们打算在事件通报中“充分发挥想象力”,那么有一个重要前提是:人没了,或控制住了。
不然编了个自圆其说的故事后,过几天人又活着跳了出来,躲在角落发张电报辟谣打脸怎么办?
而刚刚的情况是,欧文好像本来是准备进行相对严重的定性的,但是有人突然提醒他出了点什么意外,比如...有什么以为能把握到的证据,突然发现失去了效力,连“稍微发挥想象力”都做不到了?
只能来一句,“他以前的艺术成就没问题,后面的持保留态度”?
结合之前他们滞留后山超36小时的信息......
再结合“潜力音乐家征集”这个极易让自己产生遐想的动向。
这就有意思了。
罗尹收起手中折扇,低头眨动睫毛,失联已超过十日足够让人担忧,但如果特巡厅自己都不清楚情况......她觉得自己的焦虑感减了一半。
欧文下台退到一边后,提公文包的绅士再度走到他旁边:“先生,虽然井不见了,但前几日‘蜡先生’曾帮助我们取样过一些照片......”
“单独无用。”欧文没有回过头,“少了公众见证下的直接对证环节,那些东西很可能起的是反效果,暂时继续保存,先观察完今日情况,回去汇报讨论。”
“明白了,是在下欠考虑。”绅士退至人群中。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移涌秘境还有坍塌的事情。
原本策略是先放出点负面消息过渡,避免一下子推翻这个艺术名誉如日中天之地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在有了一个众目睽睽下的公开对质过程后,再放出提前取证了一些暗门后的照片,这样逐渐达到目的,但没想到暗门后方的梦境事物,居然彻底不见了。
如此一来,不光是照片会被质疑“造假污蔑”或“不能证明与特纳艺术厅有联系”,在情况通报上也毫无操作空间,刚刚自己的致辞几乎是说了一通废话。
“先看看今日的后续情况吧。”欧文等待着即将开始的首批大额捐赠环节。
他还记得几天前联梦会议上,己方几位邃晓者向领袖请示的场景。
对于范宁宣布退会及不知所踪后,讨论组应如何处理和特纳艺术厅的后续关系的问题,领袖罕见地思考了较长一段时间,最后只是说“先重新评估一轮其艺术名誉与社会地位”。
今天的首批大额捐赠,社会各界的支持是一个什么广度,一个什么力度,无疑是很重要的参考维度。
欧文往礼台的角落墙根处看了一眼,却发现“蜡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离场了。
他负手而立,望着礼台人上人下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