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少女踩在上面的重量消失了,这说明她与楼顶某个人的谈话基本符合预期,直接走下去了。
井盖以自由落体的加速度从楼顶坠落,又在接近地面时勐然减速,最后悄无声息地触及泥土。
一束车灯划破夜空,飞速掠过这一带小巷建筑的墙体,伴随着的是发动机从远及近的轰鸣声。
黑沉沉的院落中,范宁澹定地倚在门口,看着大灯照出自己的身影,再看着一辆红色小轿车的车头从刺眼光亮中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这肯定不是当初踹下河的那辆,但为什么同样这么破破烂烂?
范宁有些纳闷地看着轿车那已经卷起来了的发动机盖。
这辆小车驶入院落后,先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急刹,侧门在废弃的路灯杆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又踩着油门倒了一段车,轮胎碾过几块凹凸不平的地砖,最后尾灯“砰”地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了后方的铁丝网上。
“您到得比我早,这委实令人羞愧。”车停,本杰明的腿从驾驶室跨出。
“醉酒驾驶?”范宁饶有兴趣地笑着问道。
“当然不,酒精那种东西让人无法保持理智和清醒。”本杰明严肃摇头,“您觉得我这辆新买的轿车看起来怎么样?”
范宁刚想继续说话,可随后他看清了本杰明的样子,童孔一阵收缩。
本杰明眼窝深陷,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出现了胎记般五颜六色的淤青,浑身肌肉松弛,原本宽阔的额头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形状。
范宁扬了扬手,一杆棕色的短管霰弹枪从本杰明后方的驾驶舱中飘了出来,直接落入他的手中。
“开门带路。”范宁并没有用枪指着他,而且随意握在手中,转过身去。
范宁暂时并没有自行探索,或胁迫这些人配合自己调查的想法,他仅仅只是在原有灵觉强大气息的基础上,再做几个展示威慑力的随心之举。
现在范宁可调用的高位阶无形之力非常强大,不仅体现在付诸暴力,同样可以完成一些特殊的动作,而且“烛”赋予了抵抗幻境一类精神攻击的能力,“钥”又能让人对于隐知污染具备更强的抗性。
本杰明这样的中位阶有知者他要对付起来不难,主要是忌惮西尔维亚。
果然,对方的灵觉朝范宁探视了过来,两股同属于“烛”相的强大波动交汇对抗,然后范宁看到,本杰明那似一对窟窿似的童孔中出现了敬畏的神色。
“短短一月不到,您的灵性与无形之力竟然已经壮大如此,果然是更接近于她的知识的人,有您出面,我们对于得见圣泉,完成大功业的信心更足了。”
本杰明拿钥匙拧开铁门,殷勤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里面的刺鼻气味并没有变浓,仍处在若有若无的水平,黑暗中的范宁大致感觉到一楼放的是一些办公物品。
本杰明并没有带他往里走,而是沿左侧墙壁转向。
范宁跟着他进入了一个类似蒸汽升降梯的东西,齿轮链条嘎吱作响的缓慢上升期间,范宁盯着他问道:“《痛苦的房间》怎么取出?”
“自然是用漂流瓶。”
“怎么用?”
“就像我给您寄信时一样,将它卷好再对折塞到瓶子里,在标签上写上您心中明确的、实际的收件人姓名,放进水中就行了,会漂到他在的地方的。”
“可是那个姓名标签已经化成灰尽了。”
“您或许可以再弄一个上去?”本杰明用力挠了挠自己胳膊上色泽诡异的淤青。
“...”范宁总感觉这人说的不靠谱,而且特巡厅大楼里面哪里去找一条河?
他又尝试问道:“放水盆里行吗?”
“您至少需要看着它消失在视野尽头不是吗?”
范宁微微颔首,沉默了一段时间,当升降梯快到顶楼时,他又眯起眼睛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来信里说清楚?喊我过来干什么?”
“绝非有意占用您宝贵的求知时间。”本杰明连忙解释道,“主要是担心您过早溶解了...我特意委托西尔维亚女士寻到了一件可缓解的物品,代价由我来支付,当然公共场合人多眼杂,我们论及功业之事要小心,别让特巡厅的人知道。”
他说到这神经质地笑了两声:“您不在乎,我知道,但无论是您前期运输腾挪,还是后期欣赏,它都能派得上一点用场,这是我的助力及小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