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范宁的话,瓦修斯等人围到了窗户旁边。
果然,地面上的住房与灯火,以及城外栅栏与草木,明显离众人的目光更远更高了一些。
...难道这是个电梯不成?范宁心中疑惑。这么来看,整个楼层确实“上升”了。
“希兰小姐,你推断出了秘密,是吗?”瓦修斯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背后。
“你别乱动。”范宁手中的指挥棒立即触碰到了早和己方几人建立的灵性联系。
就如同毕业音乐会当天结束时,他调取琼的初识之光分离枝叶与光幕一样,此刻罗伊的初识之光也被自己调用,他伸出手,空间折叠收缩,将几米远处的希兰立即拽到了自己身边。
利用与指挥有关的“钥”之奥秘,在“旧日”的神秘媒介作用下,他几乎可以完全还原位阶低于自己的初识之光效果,只是需要他人主动建立联系,且自身灵感消耗加倍。
一张“烈阳导引”滑落至范宁手心,琼和罗伊两人身形也骤然紧绷。
气氛顿时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这么紧张干什么?好像我要对你们动手或不让你们离开此地一样...”瓦修斯不咸不淡笑声突然在范宁耳后响起。
此前位置的瓦修斯,整个身形抽离成数条肉眼可见的黑白丝线,飘回范宁旁边的位置。
看见他又好端端地站到了自己侧面,范宁暗自心惊。
…灵感具象化?高位阶有知者?情报六阶的估计还太保守了。不可能是瞬移,也不像是替身,似乎是他自身流速突然变快了几秒。初识之光?还是灵性和某种礼器的共鸣?
陌生有知者无形之力的真实情况太难分析出了,看到的永远是表象。
瓦修斯手指甩着怀表转圈,“罗伊小姐对吧?替我向麦克亚当总会长问好…”
“您既然认识我,那最好大家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罗伊的声音礼貌且偏冷。
“名声在外,提欧莱恩帝国对敌手段最诡异的邃晓者,谁不认识他的爱女呢?”瓦修斯扶了扶自己的高筒礼帽,“放心,我这种乌夫兰塞尔的小人物可不敢把罗伊小姐怎么样,哪怕是在此处错误折叠时空中,对你有什么所作所为我也担心被麦克亚当推测出来…当然,你目前那点微末的无形之力也不必对我白费力气,动手之前,最好想想对你的身份而言,这代表着什么…”
他在罗伊清冷的视线中来回踱了几步:“有意思的组合,两位博洛尼亚学派会员,两位指引学派会员,还有这位莫名其妙的触禁者…但放松点,推断出秘密是件好事,不是吗?说到底,我也是来办事的,而不是来求死的。”
…办事?看来这位调查员,相比己方的脱困诉求,还有其他的目的?
“你要是想自己带队,就自己带。”范宁松开抓着希兰的手,拍了拍她皱掉的衣服,“你们特巡厅要出面主导调查,不会有人拦着不让你主导。”
“利用众人才智即是主导。”瓦修斯对范宁说的话不以为意,“你继续,让我看看你的音列残卷研究成果。”
...音列残卷?范宁心神一凝。之前他阅读那些从黑市上弄来的情报时,就留意过其中提到这个调查员“公众身份为艺术批评家,音乐鉴赏素养深厚,对冷门作曲家作品同样非常熟悉”。
从特纳美术馆开始...父亲身份、美术馆钥匙、移涌秘境启明教堂、“旧日”指挥棒等自身一系列秘密中,音列残卷处于信息枢纽的位置。在得知这座奇怪小镇中琼的记忆位置也是一栋美术馆时,他就隐隐约约猜测过这会不会也和音列残卷有关。
“观死”与“心流”?双生关系?
“荒”与“茧”?...“隐灯”与“画中之泉”?...
如果瓦修斯怀疑的事情正是音列残卷,且今天的动机,就是想借助脱困需求的不得已,来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弄懂其蕴含的密码。
那就不是他让不让己方离开的问题了,而是反过来,范宁不能让他带着这个情报回到特巡厅!
“我觉得你过于一惊一乍了。”诸般念头闪过,范宁耸了耸肩不在意地说道,“巧合而已,这很明显吧?先是尼西米小姐拉了一轮黄灯拉环,然后又是随意试了一轮紫色拉环,试完后也都调回了正常...而后希兰小姐才想看看明暗闪动的灯泡拉了会怎样,谁知道就出现异动了,你告诉我这算什么鬼密码?”
“我听了关于你的电台,的确不错。”瓦修斯似乎换了个话题,“我很好奇你是只填了个开头,还是从头到尾都填上了。”
黑暗的走廊上,范宁盯了他几秒,然后轻笑一声:“有现成的美妙和声素材,为什么不试试从头到尾引用完?”
他终于知道瓦修斯之前那句莫名其妙的“你借鉴了第9号”是什么意思了。
音列残卷第9张,四部和声的骨架提示,正是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想不到这个调查员竟然对11张音列残卷的和弦听感如此烂熟于心,以至于在电台中听到了短短一个乐曲开头后,就能立马识别出,这与其中某张的前期和弦走向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