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走走停停,到了第三天范宁才进入了默特劳恩地区,它的位置位于三郡交界处,北边是乌夫兰塞尔,西边是帝都圣塔兰堡,更近的南边则是希兰的故居伊格士。
按照希兰的说法,“特劳恩”在古霍夫曼语中意为“皇家领地”,而开头的词缀“默”类似于图伦加利亚语中“盐”的发音,这里曾是霍夫曼王朝的皇族财产,盐矿为地区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应,也积累了一定的产业和人口。
某日晴朗的早晨,穿着风衣的范宁坐着蒸汽船,抵达了默特劳恩湖畔东南部的一个弧形小镇。背夫接过行李,他得以腾出手挡住额头上方的阳光,眺望远方如刀锋般高耸陡峭的多洛麦茨山脉,其一面山石裸露,一面覆盖着绿色的植被,下方则是波光粼粼的广阔湖景。
“小先生,您可以叫我施温特。”
小镇的家庭式旅店,装饰简洁而惬意,男主人穿着半旧不新的薄棉衣,胳膊肘撑在接待台上,登记着客人的信息。
“施温特先生,这副画很有意思,它叫什么?”范宁望着墙上的一副木刻版画,笑着发问。
男主人转过头去:“噢,这是我曾祖父时代家族留下的一个装饰品,虽然做工比较粗糙,颜色多年来也失真得厉害,但它一直在这栋祖宅的墙壁上…名字应该叫:《猎人的葬礼》。”
介于泛黄与铅灰之间的色调,森林小径里有一群动物,猫头鹰、兔子、狐狸、山羊、土拨鼠,持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护送着猎人的棺木和遗体,徐徐送往墓地,气氛似乎还有些悲戚。
“有趣极了。”范宁笑得很真诚和愉快,“猎人可是猎物们的天敌,动物怎么可能为一名猎人送葬呢?”
倒是巧妙地符合自己对第三乐章葬礼进行曲的反讽气氛的预设。
“退一步说即使它们真去送葬,也一定是心怀喜悦。”友善健谈的旅馆主人施温特哈哈一笑,“您的打扮似乎来自大城市,我们这近年有不少来度假的客人,听说他们是从煤烟和雾霾中一路逃着过来的,不过您似乎没有带上女伴或亲友,祝您在这边能邂逅到一段美妙的缘分。”
范宁同样哈哈一笑:“您是否知道小镇哪些家庭有建筑工或泥瓦工?”
施温特的眼睛瞪得老大:“难道说我误解了小先生的来意?您是要来这定居或投资什么旅游项目吗?”
范宁如实解释目的:“我想在湖边修一栋小屋,以利于我短期的静心创作,我在构思一部作品,嗯,一部交响曲。”
“原来是来自大城市的严肃音乐作曲家。”店主由礼貌的尊敬变为肃然起敬,“但不知您的短期是指多久,因为修建一栋房子至少也需要一二十天的时间,而且从零开始为饮食起居做准备,总要用掉更多的精力,这可能会耽误您的创作。”
“我所说的湖边小屋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屋’。”范宁笑道,“计划不到二十个平方,只修一层,且不需为之配置过于繁琐的生活设施,刚刚我一路过来,心仪的湖畔位置离您这里的距离,走得快点不过六七分钟步程,我会频繁往返,饮食起居仍会在您这解决,并维持客房的租住。”
施温特恍然点头:“如此的话,若人力充足,或许只需要几天的时间…我可为您召集介绍,泥瓦匠们乐意去接这一笔活,建材和家具用品方面也可同您引荐。”
时间正好,自己三天前从城区订购的钢琴,运送到此也需要一周的时间。
“我可支付200磅的预算用于房屋各项花销,有劳。”
范宁说完,将3张10磅的纸钞放于前台,这足以支付一个月最好客房的房租,以及让他们提供更贴心的餐饮和生活服务。
200磅的预算显然也是顶配,作为乡村建筑,这个价钱接近了乌夫兰塞尔那栋公寓的一半,而面积仅仅四分之一左右。
“您是位慷慨的艺术家,我送您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