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风,吹过这一片草地,原野的青草便荡起一层层的波纹,如同水中涟漪。
忽然之间,一道气息从丹田直冲心脉,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就像是一把匕首刺进胸膛。
抚着胸口站起身,周围都变成了暗灰色,青草地、蓝天、翱翔在天空中的白头雕。都烙印上了灰色的印记。
他的脑袋开始发胀,极不舒服,双手抱着头颅站起身来,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战栗,那忽而袭来的痛楚,仿佛阻塞了他的心脉,一时间让他难以平复下来。
任他怎么嘶喊都无济于事。
恍惚间,转头看向身边一侧,原本坐在他旁边的少年安九黎不见了踪影,只有青草荡漾起的波纹微澜依旧。
灰色的视野里,天边毫无征兆地卷起乌云,往当空袭来。伴随着电闪雷鸣,他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幻境。
就好像已经身处梦境中的人,当局者迷。
他身在这幻境当中,也是如此。
此时的他,好像快要从这奇怪的梦里醒来,后知后觉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烛龙,对,是那条该死的烛龙。
可他无论如何让自己清醒,都无济于事。
这幻境,就好像是梦魇一般地缠绕着他。
滴落的雨水那么真实,唰唰地流过脸颊,浑身的衣服都已被浸透。
他整个人向后倒去,被那心脉当中搅动的气息冲击得差点儿晕厥。
等他再次醒来,目中所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沙场,战马、士兵、烽烟,到处都是。
他往前走了一会儿,听到一群战马嘶鸣的声音,马蹄声阵阵,传到他的耳边。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士催马上前,带领着他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越过战场,朝安九黎而来。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这群人马,目光中写满了惊恐。
可当战马奔来,越过他而去,他才发现,自己仿佛是透明的,他毫发无伤。
转身看去,另一面同样是一大群人马,双方在战场上厮杀。
四处旌旗飘荡,喊杀声不绝。
不断有士兵倒下,整片土地,被鲜血染红。
眼前的画面忽然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接着,他看到一座高楼,顺着楼梯来到楼上,才发现,这里原来就是安府的养心斋,不过,周围残破的迹象,和他印象中安府养心斋的模样完全不同。
几个身着甲胄的士卒来到楼上,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这种奇怪的语言他曾在去往胡萨部族的路上听到过,这是齐语。
而这一群身着甲胄的士兵,正是北齐人。
书斋里,安知礼率先倒在了北齐人的长刀下,接着,府里的丫鬟和仆从,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血泊中。
他转头看去,楼下婆娑的柳树树影之下,站着一个女子,有些圆润的脸蛋,清澈明媚的双眸。
留给他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他的笑容,可惜现在的她,脸上挂满了泪渍。
安九黎连忙往楼下而来,可此时,可他还是太慢了。北齐人的长刀已经落下,伴随而来的,是他痛苦的喊叫声。
接着,他好像身处混沌当中,周围雾蒙蒙一片,无法看清楚周围的景物。
这是哪里? 这又是什么地方?
他有些错愕,每一次场景的变换,他都像是中了某种术法一般,忘乎所以,完全沉浸在里面。
就好像真真实实发生在眼前的事,他的无能为力也同样的真实。
“安九黎,你也有今天?”一个声音道。
“谁?你是谁?出来!”他明显是有点儿慌了。
“这么快就忘了我?你这记性,我该说什么好呢?”
接着,混混沌沌的世界,以他为中心,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得清晰。眼前之人,是吴承谟,那个自己亲手手刃之人。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九黎道。
“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你也有今天?真是让我没想到。”
“我在什么地方?”安九黎问道。
“我所在的地方,你觉得呢?如果我下地狱,也会拉上你一起,当然,你也不必太难过。这都是你应得的。”
说完这些,吴承谟款步走向安九黎,他的周围波动中肃杀的气息,那种气息是安九黎在其他炼气士身上从未遇见过的。
他第一次有些慌了神,感觉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五感也跟着开始迟钝。
吴承谟一边走来,一边招手从储物袋里祭出一把法剑,握在手里,剑尖指着地面,一步一步地向安九黎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