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点头。
“长公主将她的封地分给我们来耕种,这一种就是近三十年,除了规定租户每年缴纳一定数量的军粮外,就从没有收过我们地租。” 看到没有引起他们的反应,耿星河便反问道:“你们知道,赤水河南岸特纳平原上的农户要交多少粮食吗?”
两人摇头。
“要交八成。” 耿星河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他们缴完各种名义上的粮食,能有半年吃上白面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余时候只能用野菜和粟米作为日常的主粮。”
“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李实勇不太相信他的话。
“你怎么就不信呢。” 耿星河涨红了脸庞,“我的婆娘就是赤水河南岸的。她爹跟我爹认识。自从嫁过来,见能天天吃上白面,高兴极了,第二年就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李实勇的脸上勉强露出笑意,龙自策皱起眉头。
“所以为了以后能天天吃上白面,活得像个人,就算是去死,我们也都会跟着长公主。” 耿星河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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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沉默。
“所有人都会变的跟你们一样好的。”龙自策打破沉寂,“你家离这很远吗?”
“不远,在赤北平原的中部。”他转头辨别方位。
“去你家落个脚休息一下,可好?” 龙自策问道。
“那我们从前面山口处下山,便可进入平原。” 耿星河指向前面的一处山口,他的心狂跳,思念让他忽略了即将面对的拥堵人群。
“走。”龙自策纵马,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眼前的场景跟耿星河事先描述了一样,人们从村庄中源源不断的涌上大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人驾着堆着高高粮食的牛车,也有人坐在装满各种各样家居物品的马车上,一路东倒西歪颠簸前行。更多的人则骑着家中的牲口:耕牛、犁马、驴子或骡子,见前路拥堵难行,他们便离开大道,在道路两侧光秃秃的麦田里行进。他们甚至还看见一头被套上绳子的大肥猪,背上驮着一位老汉,快速从他们的身边跑过,不过没过多久,肥猪咬断绳索,甩下老汉,狂奔而去,老汉一边拍着屁股上的泥土,一边大嚷着紧追不舍。
原本他们还想耐心的等待。一辆装着几个腌菜土缸的牛车,堵在他们的前面,车轮在重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很好诠释了蜗行牛步的含义。可即便如此,赶车的老汉也舍不得将压缸的大石头丢掉。“乡下人置办一个家不容易。”耿星河尴尬的自嘲。于是,他们也下到麦田中,马蹄在泥泞中踩踏,发出黏糊糊的声音。
赤中军堡可比往常热闹多了。
“张大山,我的东西不能丢在院子里,眼看天就要下雨了。”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插着腰,站在张大山的身后大声喊着。
“我的姑奶奶。” 张大山满头大汗的转过身,放下手中成捆的箭矢,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军械库都已经腾出来装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物品了,可即便这样,还是不够,他只能敷衍道,“我已经命令军士们在赶紧腾仓库了。”
“我不管,总之要快一点。” 老妇人转身离去,嘴里不停嘀咕着千万不要下雨。
“头,有一队骑兵朝这边来了。”军堡城头,一位军士探头大声禀报道。
“看清楚是谁了吗?”
“看不清,也没有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