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容琦吓的扑通跪下,头深深的杵在地上。
昏暗中,迪德罗的体内冒出一股黑色雾气,缓缓飘近:“不是你告诉他,他怎么能抵抗得住王位的诱惑,不是你,他又怎么知道,当他刺入那一刀后,我就能控制他。”
“我真没有。” 容琦的身体抖如筛糠。
显然,容琦的解释并没有打动对方,黑雾包裹住容琦的身体将他提了起来,怨毒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没有人可以拒绝我,就算天神也不行。”黑雾通过容琦的五官七窍钻进他的体内。
容琦悬浮在半空剧烈的挣扎,但很快便融化成水渗入地下,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间来过。黑雾在空中重新聚集,慢慢钻回昏睡的迪德罗体内,醒过来的草原王从他肥肥的肚子里发出异常响亮命令:“来人,准备马车,我们回神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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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具尸体从崖壁上跌落下来,穆锁明白这场战斗他们彻底失败了。或许贾守义一开始提出撤退的建议是对的。虽然他们也调整了战术,计划将对手一步步引进峡谷,再利用崖壁上的山石和火油攻击,但很显然对手也想到了这点。
随着更多燃烧的尸体夹杂在山石和滚木之间坠落,刮过干裂的树干和泛黄的枯叶,火苗在风中飞舞,峡谷岩壁上的怪石不断变换它的影子。穆且,穆锁心头涌起一股凄凉,又有一位伙伴将离他而去,升入天国。他从没有独自带兵上过战场,迪炙渠和贾守义起争执的时候,他大多时候选择沉默,最初他还心存侥幸,希望迪炙渠的决策是正确的。但结果狠狠打了他的脸。再不撤退,他们所有人就要死在这里。“撤退。”他不能再沉默,趁敌人还没完全控制局面,现在,立刻,马上,撤退,突围,逃跑。
一旁的迪炙渠仿佛没有听见,他将头偏向一边,啐口唾沫,低声咒骂敌人的阴险狡诈。
“我说撤退。” 穆锁的音量提高。
迪炙渠转头,满脸怒容:“这里我说了算。”如果说他对贾守义只是深深的鄙夷,那对穆锁则是充满嫉妒和不忿。为什么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可以加入神殿护卫营,而我却不行。
“现在不是了。” 穆锁想起贾守义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宁可碰上一个精明的对手,也不要拥有一个愚蠢的同伴。’他转身向担负传令职责的骑兵招手。
“大王率领大军很快就会沿着峡谷杀过来。”迪炙渠大声抗议,“你没有权力调遣我的黑煞军。”
“传令下去, 护卫营在前,黑煞军随后跟进,立刻从东面的山口突围。”
眼见传令兵都在快速传递穆锁的军令。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就这样轻易被他夺去了对大军的控制权,我往后还怎么带兵。他抽出弯刀,喊道:“我才是…”,弯刀脱手飞上半空。“滚到一边去。”穆锁转身一边朝他吼,一边扬起手中的铁鞭。而迪炙渠惊讶地发现他的护卫们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范思宇身材瘦高,相貌冷峻,经常深锁的浓眉下,微微带着棕色的眼眸正凝视着眼前的山口。跟另一端不见天日,曲折婉转的峡沟不同,这边的峡道较宽,特别是山口右侧那段长满秋日野花的缓坡,给他围堵全歼敌人的计划增添了不小的难度。他的目光向峡谷内延伸,就是那里,他的眉毛不由跳了跳。在峡谷靠里,陡峭的岩壁边缘凸起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撒下的阴影如黑黝黝的锅盖扣在峡道口。他指向那里,命令道:“抢占那块岩石,把他们堵在里面。”
穆锁突然勒住缰绳。浑浑噩噩跟在他身后的迪炙渠总算反应过来,急忙将马头向旁一带。“来的好快啊。” 迪炙渠听见穆锁的嘀咕,也看到他俯下身躯,抽出那只铁鞭,“跟我冲。”他回头喊。迪炙渠策马跟进,当他绕过将近堵住半个峡沟的岩石,他看见敌方军阵正蜂拥地向这里冲来,接着就是嗡嗡弓弦震动声,箭雨倾下,他摘下盾牌。“从左边突围” 穆锁朝他喊。他的目光扫向那个空隙。敌人并不是很多,还无法在山口开阔地域形成密集的合围军阵。好险,如果再晚一步,让敌人在那块巨石处布置好军阵。他浑身感到发麻,原有的怒气化为逃出生天的庆幸,“跟上我。”他纵马冲上缓坡,踏过潮湿的黑土和褴褛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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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谁都这么狠吗。” 韩颉硲低声呢喃,“古翰海部落完了。”
淡白色的灰烬飘飘洒洒的从天而降,落在韩布屈淡黄的脸庞上,头发和胡须上沾的都是。扑面而来的热浪,战马烦躁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稳住战马,随着焦热山风传来还有烤肉的味道。我或许在很长时间不会想吃烤肉了。他们呢?是否会一辈子吧?韩布屈的目光飘向前方,以莫泽为首的几个部落首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们的身后,更多的人伏在地上不停的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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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战过后,如果有些部落注定要消亡的话,其中一定会有莫泽的古翰海部落。韩布屈心中已经下了结论。他们不了解北飒山民的倔强,刚毅且不畏生死。可我干嘛要把这些告诉他们呢?韩布屈一阵冷笑。莫泽的古翰海部落本是黑石部落联盟中的一员,在日元烈成为新的统帅后,他立即投靠了过去。不光是他,许多部落首领们都怀着巴结讨好的心态,虎口关就成了他们的见面礼。日元烈也乐见其成,不住的口头嘉奖,最后,吵的最凶的几个部落首领立下军令状,带领着各自部落的勇士,从不同的方向攻城,约定谁先杀了守城的将领,功劳就是谁的。
就在莫泽领兵再次围困虎口北关的时候。韩颉硲请求出战,被韩布屈喝止,“记住我们的使命。”虎口关上迎风飘扬的风字大旗,让他强忍心中的冲动,直到大火从城中突然燃起。现在镇守虎口关的会是谁呢?韩布屈心中不停猜测。他知道城中主将绝对不是风佰年,因为这位主将在用火的技巧上,还是没有风佰年老练。
在烈火中扭曲的虎口关,让他想起风佰年那张同样扭曲丑陋的脸。那是在武凤关镇北侯府,他们第二次见面的地方。“我叫风佰年。”脸慢慢靠近,露在外面的左眼充满了仇恨,“没想到吧,我还活着。”风佰年嘿嘿冷笑着将面具拿下,那半边脸完全被烈火烧毁,满是伤疤和翻起的肉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