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爷都考察过一圈了,那容我来考考王爷。"杨芸儿微笑着说道。
李泓暄心中一凛,每当这小妮子露出这般笑容,自己多半会要吃瘪,心下不由警铃大作。
“王爷,你可知晓通过燕京主要的水系是哪些?其中涉及漕运的又有哪些?这些水系在京郊的走向分别如何?”
李泓暄暗自松了口气。近来自己勤勉不辍,这些问题于他而言,解答起来自是游刃有余。
“燕京城内,除却大运河,另有金水河、广济渠与惠民河,此统称‘四水贯都’。城内各坊皆配有沟渠,相互连通,聚成完备体系。”
“四水中,金水河乃是唯一一脉引活水入皇城之河流,此水亦为京中官府及百姓生活取水之重要来源。而大运河纵贯南北,乃大瑞漕运之主要通路,岁运江、淮米粮百万斛,其余广济渠与惠民河仅为补充之流。……”
李泓暄侃侃而谈,言罢,面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
杨芸儿笑着点了点头,“看来王爷近来确实做了不少功课。”
听到夸赞,李泓暄仿佛一条摇着尾巴的哈士奇,满眼期待地看着杨芸儿,再来几句吧。
可杨芸儿笑靥如花,并未继续夸赞,而是抛出第二个问题:“慈恩寺坐落于京郊西侧,那京郊西边的村子,王爷都跑遍了吧?”
“那当然。今日没有朝会,我一早便同水部的几位郎君,还有小杜大人一起跑了个遍。此前工部侍郎李大人也给了不少资料,孤连夜通读了。”
呵呵,杨芸儿暗自思忖,一天跑那么多地方,这种走马观花的视察,就李泓暄这资历,能了解多少。
若带着这样的工作态度去各地巡查,估摸着被下头的狐狸们卖了,还傻笑着帮忙数钱吧。
“这几个村庄按照过去十年的数据来看,平均汛期大概有几天?历史极值发生在哪一年?今年遭遇雪灾后的汛期情况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十年?要了解这么久吗?”李泓暄瞪大了眼睛,同时求助似的看向罗子昂。
罗子昂转过脸去品了一口茶,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李泓暄无法,只得给自己找补道:“本王虽未细究至此,但如今各村河道已大致完成整治,理应无大碍。”
“每年春汛河道最易决堤的地方有那几处,今年是否都有加固?是否出现新的险情。另外每年清淤疏通是什么时候完成,今年因为雪灾,清淤工作有什么难点?”
李泓暄有些结巴:“……应该都没问题的吧。”
“什么叫应该!”杨芸儿收起笑容,正色道:
“户部拨了多少银子?分到这村里有多少?从水部一线官员到负责工程的工头手里又剩下多少?而参与河防的民工能拿到多少?雪灾后灾民参与重建的拿到多少?这一层层下来,每一层的道道,王爷可有数?”
“……”这回六小王爷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但杨芸儿的提问还没有停止,“治河筑堤所需材料耗费几何?村里实际开销多少,上报水部时又报了多少?”
一连串问题下来,李泓暄早已哑口无言,
最后,杨芸儿灵魂发问:“王爷,您去视察河工,是骑在马上视察的,还是真正挽起裤腿,走到河堤上视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