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暄朝会一结束,便被几位同僚们拖住。
其中一位崔大人,一反常态,直接扯着他的袖子,十分热情地邀他过府一叙。
李泓暄心中满是疑惑,前几日这位崔大人,因着自己主张由崔氏等大族募集钱款救济乡民,当时瞪他的眼神就像乌眼鸡似的,怎么隔了一天,态度竟颠倒了?
这是想通了,来讲和的?
正疑惑间,李泓暄望到不远处,老耿正候在王府马车边,来回搓着手,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六小王爷当即心中咯噔一下。老耿如今专为侧妃办事,来此等候自己下朝,这是小芸有事?
想到这里,李泓暄也顾不得几个大人的颜面,直接抽了袖子,拨开面前碍事的人,略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失陪”,然后一阵疾风似的走了。
徒留那几个大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个六殿下,果然毛躁,唉!”被撸开的人,努力维持住世家体面,忍住骂人的冲动,甩一甩衣袖,愤愤地走了。其余人跟着散了,心里却惦记着让下人们打听消息。
确实,这几天朝堂上足够热闹。
朝上比斗嘴,下朝比消息,若哪天消息迟了,第二天朝堂上很有可能跟不上吵架的节奏。
马车里,李泓暄听老耿说了个大概,当下就发了急,尤其听说传旨的就是上次来得那个李公公,六小王爷就坐不住了。那可是小时候让自己吃了不少暗亏的老太监。
李泓暄只觉得马车不够快,坐在车里摩拳擦掌了一阵,当即决定弃车骑马,一路狂飙而去。
自受伤后,李泓暄已经很久没有飙马了,整个人姿势相当别扭,冲回府时,几乎是直接滚下马背,不过帅不帅不重要,得回府救急。
府门口几个盯梢地,只当出了大事,纷纷伸长了脖子。巷口汤饼铺子老板则熟练的给炉子里添柴,看来这几天的生意都应该不错。
李泓暄顾不得更衣,一路往里冲,却被碧螺迎面拦住。
“娘娘让奴婢在这里等王爷,让王爷不必着急,等一等再进去。”
李泓暄一口气被憋住,小芸这是自己搞定,不需要爷了?
碧螺:“王爷,娘娘说您是大招,得在关键时刻放!”
李泓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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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杨芸儿一脸谦卑地坐在蒲团之上,伸手缓缓接过莺儿消完毒的银针,深深吸了一口气,保持每一个动作的优雅,与缓慢。
李公公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他如今在宫里已是个有头有脸的老太监,来六王府“监督”侧妃抄血经,本该是一趟作威作福的美差,没想到却碰到了一群磨洋工的软钉子们。
周围的仆妇丫鬟一个个都是陪着笑脸,客客气气,处处小心。
这王府的茶,换了一巡又一巡,却只见湿的,不见干的。说什么为了祈福,大家都跟着一起斋戒。
李公公腹中空空,渐渐积了不少虚火,见杨芸儿和丫鬟们一个个慢条斯理的,更加不耐。
可明的暗的威胁的话已经说了不少,只是不管是主子还是丫鬟,口中恭恭敬敬应承,手上动作一丝一毫不见加快,针还非要什么消毒,是为了取血更纯,明显就是磨洋工。
上巳宫宴传旨时,自己只略略抖了抖威风,便得了厚厚一个红封(第177章),今日怎么一个两个都笑盈盈地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