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古锦岩只是紧皱着眉头,双手背在身后,显得深沉冷静。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逐渐泛白,她的脸色也随之愈加苍白。
营地内传来将士们轻声的议论声,大家都在等待消息,等待他们的兄弟生还,然而无一人敢出声打扰古锦岩的沉思。
她表面镇定,实则心底的焦虑却如潮水般涌动,一次次拍打着她的心房,让她感到不安。
一旁的红页默默守候,见古锦岩站立良久,不禁轻声提醒道:“小姐,夜风凉,您该回帐中休息了。”
古锦岩却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眼神中透出一丝焦灼。
她心中自责,悔意一层层涌上,令她无处逃避。
此次行动,她亲自策划,并安排许震带队执行。
然而,越是等不到消息,她便越发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
渐渐地,朝阳微露,营地外围响起马蹄声。
古锦岩倏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快步迎向前方。
但当看到归来的队伍时,心脏仿佛被狠狠一击——数十人的队伍,回来的竟不足一半,衣衫凌乱,身上带着血迹,神情也充满疲惫。
许震走在最前方,眼神晦暗,见到古锦岩,疲惫地轻轻点头。
古锦岩的目光扫过这些疲惫的士兵,心中的痛楚逐渐凝聚。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但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的悔意,声音低沉:“许震,辛苦了……其他兄弟……?”
许震沉默片刻,眼中浮现痛色,缓缓道:“属下未能护全队伍,许多人……未能回来。”
这一句话如同利刃,狠狠刺入古锦岩的内心。
她的手微微握紧,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然而一股深深的愧疚已将她整个人压垮。
她点了点头,尽量不让情绪外露,低声道:“我明白……回营休息吧。”
许震略显迟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动摇,欲言又止。
见他神情犹豫,古锦岩微微侧过头,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脆弱。
她轻轻挥手,示意他退下,声音低不可闻:“你们尽力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许震无声地看了她片刻,终究未再言语,领命退下。
随着许震离开,古锦岩站在营地中央,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她望着战场方向,双手无力地垂下,手指微微颤抖,像是在控诉自己内心的悔意。
内疚、动摇,无形的枷锁,将她禁锢在原地,使她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过了一会儿,红页悄然走到她身旁,轻声劝道:“小姐,队伍虽有损伤,但主力得以保存,已是万幸。”
古锦岩目光依旧没有焦距,怔怔地盯着前方,低语道:“可那些战士,他们不该白白牺牲……
是我大意了,竟没有顾及到地形的险峻与敌军的反扑。
许震和他们信任我,而我却……”
她的话语哽在喉中,眼中隐隐泛起水光。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策,怀疑自己是否真有能力承担起如此沉重的责任。
红页见状,伸手轻轻握住古锦岩的手,温声道:“小姐,为何要责怪自己?
他们为的是保护这片家园,甘愿追随您的决策。
这不仅是为了战场的胜负,也是为了守护家园的信念。”
古锦岩愣了一下,缓缓低下头,静默良久。
红页的话似乎触动了她心底某个深处的角落,让她一时语塞。
她望着红页,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仿佛在质问自己。
许久之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也许你说得对……
我不能因为这些失去方向。
正因他们的信任,我才更该担负起这份责任。”
话虽如此,但古锦岩的内心依旧动荡不安。
这个夜晚,她独自站在帐外,静静看着夜空,星光闪烁,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她闭上眼,回忆起那些跟随自己冲锋陷阵的战士们,耳畔仿佛还回响着他们的呼喊声,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内心深处,她仿佛看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凝视着她,像是诉说,又像是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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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低估了敌人的凶狠,还是我太过自信……”她喃喃自语,思绪却逐渐清晰。
自己不能被动摇所困扰,这份愧疚正是为了让她在今后更加谨慎,而非成为前进的阻碍。
翌日清晨,古锦岩站在众人面前,眼神坚毅,向将士们许下承诺:“昨日的牺牲,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
为了家园,也为了他们的信仰,我们不能退缩,不能畏惧!
今后,我将更加慎重,绝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这一番话,让许震和众将士看到了她的改变。
她的动摇与愧疚并没有让她退却,反而让她更加坚定。
士兵们看到她眼中的火焰,心中也燃起新的斗志,纷纷高呼,为她的承诺而呐喊。
古锦岩站在高处,望着眼前这群士兵,他们眼中充满信赖。
她的内心如潮水般的动摇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畏的决心。
议事厅里,烛光在半封闭的窗棂上跳动,明暗交替,映照出桌旁众人的面容。
古锦岩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眉间凝聚着一丝严肃的神色。
仿佛山雨欲来般的肃穆笼罩着整个厅堂。
“齐睿安,”她开口,声音虽不高,却稳如山石。
“当前贼寇频繁骚扰边境,掠夺百姓财物,若不加以防御,长此以往,百姓如何安居?
这城墙才加固不过月余,必须集中力量守护,否则将来有难,我等谁也无法面对城中百姓。”
她话音刚落,齐睿安微微一笑,双手轻抚衣袖,仿佛古锦岩方才的激昂言辞只不过是一阵风,吹动不了他分毫。
他缓缓站起身,拱手道:“古大人所言并无不妥,只是您是否考虑过,若仅靠武力防御,便与贼寇为敌,难免激怒他们,让战火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