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帘，沉默良久，心底涌出一股暖意。

他当然知道纳兰若的性子，也就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如此温柔的一面。

同样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只会关心你得到了什么，但却很少会关心你都经历过什么。

而从见面到现在，自始至终，纳兰若都在关心他的状态，从未问过其他方面的事情。

“我斩杀了一百头火灵。”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方夜羽的口中传出，却是让纳兰若的脸色瞬间僵硬。

她终于知道方夜羽经历了什么，也终于明白，这个向来坚强的少年，为何归来之后，会是这番模样。

毫无疑问，作为这一届新人弟子中的佼佼者，纳兰若在密境试炼中的成绩是相当高的。她斩杀了整整三十五头火灵，经历了三十五次那种无法形容的痛楚折磨。

然而方夜羽竟然斩杀了一百头火灵！

这绝对是一件极其恐怖的数字，也代表着方夜羽真的从地狱里走了一圈。

难怪，难怪他会被摧残成这副样子。

“随行的师者没有阻止你吗？就任由着你如此胡闹？”纳兰若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问道。

不过旋即她便反应过来，自己说话的态度有些严厉，连忙缓和下来，继续问道：“随行师者应该清楚，承受那种级别的痛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方夜羽摇了摇头，语调中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和师者无关，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虽然在最后一次淬体的时候，我真的后悔了。”

说到这里，方夜羽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那样的经历，真的是连想都不愿意再想一次。

纳兰若闻言挑了挑眉尖，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从方夜羽的口中，听见后悔这两个字。

而真正让她动容的，是方夜羽接下来的一句话。

“那个时候，我真的想到了死。”

纳兰若脸色微微一僵，然后身子探前，一手握住方夜羽的手掌，轻声说道：“以后不要再有那样的念头，知道吗？”

“就算在这个世界上你没有任何的亲人朋友，但你永远都会有我。”

方夜羽的身子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目光深深的看着纳兰若。

而他的脸上，也是缓缓的泛起了一抹笑容，轻轻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