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顿时收起了尖牙,大嘴紧闭。
它用黑色复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一片柴火熏天、蒸汽升腾,当下又瑟缩了起来。
却是商队众人在烧水煮布,也能利用烟熏驱一驱身上可能的寄生物。
路梦看着老实下来的虫母,满意点点头。
对于血蜘蛛,他在记忆里的认识也不算太多,这不是当初没用心,而是背景资料的介绍本身就很有限。
比如虫母能繁衍后代,靠的是孤雌繁殖,还是体内有储精囊,一发就能用一辈子?
如果它需要雄虫的话,那路梦还得另外再找几只体育生大猛蛛,又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这些都还不急切,可以慢慢了解。
他把静静装死的虫母挂在铁牛背上,惹得铁牛不满地哞了一声,抖了抖背脊。
路梦笑笑,招呼商队继续前进。
……
密林深处,湿热的沼泽上腾起层层水汽。
配合上诡谲生长的树干枝丫,整片区域就像是被迷雾笼罩了一般。
静谧的空气间,忽得传来一阵窸窣。
一丛低矮的芦苇蕨叶从中分开,显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头戴藤帽、身披黄皮衣的沼泽民,脚踏竹筏,一手撑着长杆,在水面缓缓滑过。
竹筏的间隙里渗出河水,打湿了沼泽民的草鞋,也打湿了一个女娃的裤脚。
沼泽民皱了皱眉,摘下帽子戴在女儿的头上。
下一刻,微微的细雨从林间飘落,润湿了沼泽民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
“下雨了!”小女孩看着水面的波纹晃动,这才意识到,“老头子,我们快回去!”
“盈儿!没大没小,叫谁老头子呢。”沼泽民笑骂道,“只是小雨而已,而且村子里交待我们做的事还没做到呢。”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沼泽地的人总是老得快,自己不过刚到中年,脸上的褶皱就已经与村老们差不多了。
在石鼠镇,那些帮派的大人物戏言。
沼泽民们一辈子只有两个年纪,一是没长大的毛小子,二是已经成家的老杆子。
女儿只有五六岁,此前一直跟着妻子,直到妻子去世,沼泽民才从石鼠团的驻地赶回来,方便照顾,其实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被嫌弃老也是正常。
不过小女孩看起来并没有多想,只是急道:“老头……爸爸,那我们快点过去,别淋雨生病了。”
“前几日的烈哥、胜哥,村老们就说他们是淋了雨才变成那样的。”
“好好,我们快些走。”沼泽民一撑长杆,竹筏又向前蹿出一大截,留下一道浪白的水花。
不过他心里清楚,阿烈和阿胜这两个人的遭遇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是血蜘蛛造成的伤势。
村老们不过是为了安抚大家的人心,才谎言两个年轻人是得病虚脱成那样的。
说来也奇怪。
阿烈和阿胜虽然算是村子里年轻一辈的好手,但也不至于能够从血蜘蛛的口下逃脱出来。
他们醒来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记得被血蜘蛛们围攻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难道是奋战之下,激发了潜能,一路杀回村子口……最后还是力竭倒地。
具体的情况,沼泽民也是不知。
两个年轻人也被村老们带去祠堂,既是养伤,也是隔离观察,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身上会不会还残留有寄生幼体。
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与人接触,直到确认没事为止。
而关于他们这次去给外人引路的经历,也是会报告给村老们。
都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
沼泽民要干的活,是去与石鼠团派来的头目交接。
他摸了摸腰间的袋子,里面装满的都是开币,沉甸甸的——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沼泽民名为‘林实’,以前是黄水村派往石鼠团负责联络的专人。
黄水村受石鼠团管辖,林实能有这个身份,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是很高,丝毫不亚于长辈村老和负责带队外出贸易的华永。
只有林实自己才知道。
他说是专员,可到了石鼠镇,那就是那些人的徭役和农奴。
日子比在村里苦耕艰难多了。
村老们也知道他的难处,极力供养着他的家人,不需要劳作,旱涝保收。
林实这才放心下来,甚至趁着回村的间隙,又和妻子添了一个女娃。
原本他还有个十来岁的大儿子,可惜在跟着华永出村的时候死在外面,没多久,妻子也过去了。
家里只剩下这个小女儿,林实说什么也得回村亲自照看,才辞去了驻石鼠团专人的工作。
村子里体谅他,很快就换人过去。
倒是石鼠团那边有些麻烦,因得林实干得时间久,又勤恳机灵,有一个头目不愿意放人。
为此,林实只得上门跪求,还把家里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头目答应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