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市一共四个区,光明、静海、玉华台,还有最后一个是平安,平安市的平安,属于老城区。按照方位来讲,光明在东,静海在西,玉华台在北,三区包围着临海的平安。其中平安区最小,但毫无疑问的,经济最发达,各种的摩天大楼,大商场,都在平安,三条线的地铁,也是以平安区为中心向另外三区辐射。
最终通过尸检,通过排查,锁定被害人为光明区的严福林,正是八里河人,是个卖二手车的车贩子。还是经过了一系列的调查走访,从家庭,到社会关系,再到与他人之间的矛盾,所谓的谁受益谁有嫌疑,来回调查了几圈,最终当然又是没什么线索,不了了之。
至于最后的八年前的八里河浮尸案,顾名思义,就是在八里河浮上来的一具尸体。准确的说也不是浮上来的,而是那一年的夏天水位较浅,那具尸体被人绑了大石头沉了尸,钓鱼的一杆子挂上了,硬是从河里给钓出来了。
最终经过调查、检测,确定这个人是两年前八里河派出所接到家属报了失踪的赵振东,就是东宁村的人,算是个二流子吧。有击打伤,刀砍伤,经历了惨痛的折磨,但是没有致命伤,而是溺死的,也就是活活沉河里淹死的。
还是调查了一圈社会关系,矛盾关系,同样一无所获。
和分尸案一样,就是没有找到要人命的矛盾点。怀疑目标肯定是有的,但是经过调查,也都一一排除了嫌疑。
另外三个案子不说,最后这个浮尸案,王言是怎么看怎么感觉跟中东宁村的村长赵长义有关系。毕竟赵长义有事儿是一定的,这个赵振东还是个二流子,有属性的,赵长义应该脱不开干系。
当然了,他这么想,当时专案组成员也是这么想的,对于赵长义也是经过了调查的。无非就是曾经在赵长义儿子开的建筑公司干过,这一点村里的不少人都在那干过活,甚至现在也有人给老赵家打工,并没有别的线索指向赵长义。
而且赵长义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势,让村民们不敢说话。毕竟王言去走访的时候,赵长义的烂事儿听了不知道多少。当时出了命案,肯定满村子都是警察,谁还能怕赵长义啊?根据笔录上来看,都添油加醋说了赵长义坏话的,只不过有关赵振东与赵长义的矛盾,却是一个都没有说出来的。
毕竟段位差距太大了,赵振东是二流子,虽说跟赵长义一辈人,没差多少岁,可那时候的赵长义已经身家上千万了。而且作案手法也有问题,赵长义的大儿子就是干工程的,直接给浇到混凝土柱子里,安全、简单、高效,没道理沉河的。
一目十行的翻了一遍四个案子的卷宗,即使是王言也没有什么头绪。或者换句话说,如果他看这个卷宗就能找出问题,那中国基本上是完了。
毕竟都重启好几轮了,卷宗都不知道翻了多少遍,如果能破案,之前的各种市局、省厅组织的专案组得多废物?
首先要承认一点,有的案子就是破不了。受限于种种因素,并不能掌握到全面的信息,加上人心诡诈,真真假假的误导,全都是影响案件侦破的。
就是他王某人亲自上手也是一样,何况他还不是专业搞刑侦的,大家掌握的都是一样的线索,专案组的那么多人,也不存在疏忽大意的情况。专案组不好使,他亲自出手也一样不好使,还是得慢慢的去走访调查。而很大可能的,他的走访调查结果跟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为什么总是不断的重启调查,总是不断的去重新走访相关人员?除了各种指标的原因,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如果有人说了谎,那么第二次的时候,往往就会露出破绽。
毕竟人的记忆能力有限,即便这件事让他们做梦都忘不了,但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放松是肯有的,疏忽是一定会存在的。前后的说法一模一样肯定是不行,怎么才能做到传递出的意思差不多,又是不同的一个说法,还得符合他们本身的性格,一般人是没这份功力的。
当然了,一般的警察也是没有这个判断力的,都要经年老警察才行。
这四个案子是一定有老警察参与的,专案组多是有能力的警察组成的,如果有什么漏洞,他们也是能够第一时间发现的。这也正说明了,八里河发生的这四起命案是有多么的难办。
按照功劳算的话,这四个案子随便拎出来一个,如果发现了新线索,重启了案件调查,并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那就是二等功。如果发现了线索,没参与破案,但案子破了,那也能有个三等功。
看了好几十本卷宗做到心中有数,时间已是午夜时分,除了偶尔有人上来抽烟接个热水泡个咖啡,仍旧没人有离开的迹象,这是全体睡宿舍闻臭脚丫子的节奏。
王言当然没有这个想法,更没有去帮帮忙的意思,收拾一番之后,在后院开上小车车回了家,洗了个冷水澡,躺到了床上酝酿着睡意……
翌日,还是早起运动了一番。事实上他来的这一段时间,也就开始那几天没练,其他时候还是保持着呢。好在他是精力旺盛,睡眠时间只要有几个小时就足够,要不然天天那么干活,谁有精神锻炼身体啊?那不是锻炼,那是折寿找死呢。
这是李大为说的话,夏洁他们是十分震惊于王言的精力的。他们这些人一天天累的沾枕头就着,结果王言竟然还每天早起跑十多公里,这还是人?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王言开车找地方吃了早餐,虽然所里来了新的大师傅,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倾向于在外面找好吃的,毕竟如果什么时候他再做饭,搞的突破到了大师的水平,那他现在吃着不错的东西,都要糟糕了。所以能吃好的,还是尽量往好了吃。
直到开了挺远的车吃完了饭,又去取了新做的,添加了新的公众号的名片,这才在八点多到了所里。
不出意外的,同志们各个顶着鸡窝头黑眼圈,没精打采的哈欠着。
“怎么来这么晚啊?”夏洁倒是很精神,还化了个淡妆,遮盖了一下熬夜的不健康脸色。她等一早上了,就想着出去走走,她也早都烦了写材料。
“那么着急干什么?”王言好笑的摇头,“昨晚又得到一两点吧?要不你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跟我过去?”
“不用,所长说我跟你走访群众,就不给我安排值班了,晚上可以早点儿回去休息。”
“那行吧,等我接热水泡个茶咱们就走,你要不要?”
“不用,到时候我买矿泉水就好了。”说着话,夏洁笑了起来,“我越看你越像老干部,我听咱们所里的老同志都挺诟病八件套这个水壶位的,好像就你用的挺好,还专门弄了个大的。”
“方便嘛。在群众家里可以添水,在饭店也可以添水。”
八件套又不是固定的,还有手枪位呢,但显然派出所民警用不上配枪,充其量就是佩戴一下电枪,轻易还用不上。他的八件套是九件,手枪位换了紫光手电,还有一个装着警务通,就是能够便捷查询身份信息,还有其他的一些警务功能的设备。
这玩意儿他也是有研究的,毕竟他无数次将公司做到超级巨无霸的程度,驻公司的党组都干到部级了,政府项目肯定是接到手软的。别看他现在在现实世界开展工作很难,但那是暂时的,以后政府采购也是占据了不少份额的。
所以政府的各种平台、设备,他其实都是有高级的、先进的、高效的成品的。这是包括了军政两方面的,毕竟他的很多技术,应用在军事领域,那也是降维打击的。
比如战斗机的多架伴飞无人僚机协同作战系统,比如发动机,比如更高级的制导手段,防空系统,卫星系统,针对卫星的屏蔽技术等等,他不白混的……
王言嘱咐道,“你去领一下八件套和执法记录仪,警务通也拿着。”
“我看张哥他们出去从来不带着啊?”夏洁疑惑的提问,这是之前想问一直没问的。他之前认为王言是为了照顾赵继伟,现在赵继伟都不跟着了,还戴的那么齐干什么?
“压迫感、专业感。”王言笑呵呵的解释,“如果不是太闷的话,我甚至还会穿上防刺服,不是为了防刺,是为了好看。围上了八件套,会使人看起来威武很多。我们在走访群众的时候,实际上也算是变相的在巡逻。这会威慑潜在的犯罪分子,也会给人民群众一种安全的感觉。
而我们太年轻了,即便穿着警服,人们也会下意识的有些轻视。这种装备上的威武,这种代表着暴力机关的气势,会让我们找平这份轻视,并且占据上风。当然这个前提是在聊天之前,如果聊天的时候没有水平,人家照样轻视你,因为你是水货。
所以在前两天你先看,先学,在我跟群众聊天的时候,如果群众没有主动跟你聊天,那么你一句话都不要说。明白吗?是一句话都别说。不管群众说话多难听,态度多不好,不管我说话多难听,态度多不好,你都不要说话。有什么问题等我们离开之后,咱们俩再聊。”
这是之前王言就说过一遍的,但是到了今天王言又一次的郑重提起,夏洁还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是因为之前的那个组织卖啊淫的女人?”
“是因为那个原因,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这一点,李大为你们都是一样的,那是源于心中的正义感,源于对穷苦的、普通的、遭受苦难的人民群众的悲悯。但做事讲方法,讲手段,好心办坏事儿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不是么?你如果乱说话,那就是拆了我的台,破坏了我的工作。”
王言说的很直接,夏洁的毛病,是才入警的通病。或者说,是需要广大接触人民群众的职业的通病,如律师、医生、各个方面的公务员等等。才入社会,对本职工作的看待是神圣的,对于人的多样性的认识是不足的,就是会好心办坏事儿。
“行吧,所长也说了,你是领导,都听你的。”夏洁还是答应了,这点事儿她还是懂的,再说又是她主动要求的,当然要配合王言的工作。
“去领东西吧。”王言欣慰的点点头,都是好同志。
接了热水,泡了新茶,装备齐整,开车带着夏洁去了即将开展新的走访工作的新城奥府。
这是一个新建成的小区,按照地产商一贯的套路,分成好几期往外卖。一共三千五百户,售出两千三百户,还有三分之一没有开盘售卖,等着涨价呢。
尽管活爹传递消息的时候,已经提示过,此界无疫,但这两年形势也不很好,房子想涨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好在这是二线的大城市,房价还是比较坚挺的。
“你好,警察同志,不知道你们二位这是……”门口的保安是个小伙子,尽职的履行着工作,警察来了照样拦。
新小区,大地产公司,物业一般都是不错的。另一方面来讲,至少房子没卖完之前,肯定是不错的。
“我们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民警,之前我们所的张志杰警官跟你们的物业经理联系过,这一次过来是要对你们小区进行一次入户走访,找你们小区的物业配合一下。你通知一下经理吧。”
“稍等,我打电话联系一下。”保安很有礼貌,行走的很有几分样子。
看着保安的背影,王言转头看着身边打量着门口环境的夏洁:“刚才路上我已经跟你说了,要培养聊天说话获取信息的能力,要培养看人的能力,现在说说这个保安,你对他是什么判断?”
“大哥,咱们对话都没有两句,这怎么判断啊?硬说啊?”
“那就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