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的合上了这本沾染了我的泪水的笔记本,然后把它藏在怀里,再之后,我又不知在这间出租屋里面待了多久,直到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动了我的领口,我才从这种伤心的氛围中逃脱出来。
夏季即便是夜晚,像刚刚这种带着凉意的风也是不多见的,听着楼下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我知道,一场大雨应该是快要来了。
我关上窗户,把姚灵的日记本揣在怀里,生怕等会儿回家的路上就会大雨倾盆,我怕淋湿了这个日记本,我还希望着有那么一天,姚灵回来了,我再把日记本交给她,让她继续在里面书写着我们未完待续的故事。
……
一夜的风雨交加换来的是第二天的阳光明媚,这种夏季的大雨是和秋季不一样的,如果现在已经是秋天了,那么清早一定是凉嗖嗖的,但是此刻,站在楼下的我,一点也感受不到凉意,炎热还是占据着主旋律,唯一变化的就是今天的空气略微比昨天清新了些。
吃过了一些早饭之后,我开车来到了医院,此刻的奶奶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阳光,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个得了癌症的病人。
我轻轻的关上门,奶奶还是听见了声音,她回过头,看着我笑了笑,道:“奶奶这边没什么事儿,你就别老是往这边跑了,有空多照顾照顾画室那边的生意,别因为姚灵那个丫头不在济南,你就不用心做了,她早晚有一天是得回来的,你可别把她的心血糟蹋了!”
因为我怕影响到奶奶的心情,所以我从南京回来之后,并没有把在南京发生的真实的情况告诉奶奶,并且我也让和我一起从南京回来的程霜以及此刻已经返回苏州的邱艺保密,我不想让任何不好的情况干扰到奶奶治疗的心情。
我坐在奶奶身旁,奶奶拍了拍我的手,又道:“还有啊,小烨,你这几天有空就给奶奶办一下出院手续吧!”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出院?为什么要出院啊?”
“我这都住了这么久的院了,也没什么大事儿,还不如让我赶紧回家呢!趁着现在还是夏天,还能多走动走动,等到了秋天,冷了,就又不爱出门了!”奶奶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窗户处透过来的一缕阳光,又叹了口气,道:“你在南京的时候,我就和红梅提起过要出院,她非得不同意,说有什么事儿都得等着你或者你爸回济南再说,现在你已经回来了,咱们干脆就出院得了!这医院住着,占着一个床位不说,每一天花的钱应该也不少,怪浪费的……我这么大的岁数了,也赚不了什么钱了,能省一分钱就省一分钱,多省点钱也好给我大孙子结婚用啊!”
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缓了口气,笑了笑道:“奶奶,这是两码事儿,这个婚是得结的,可是这个病也得治啊!总不能为了让我结婚,您就不治病了啊!这要是传出去,街坊邻居可就都得骂我不孝顺了!”
奶奶看着我,目光好像也有了些变化,我读不懂这种变化,就听见奶奶又叹了口气,道:“说实话吧!其实奶奶也差不多知道了,虽然你们都没和我说,但是我这个老太太心里还是明镜似的,我怕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了,与其让我在最后这段日子里待在医院,倒不如让我回家,多陪陪你、多陪陪你爷爷……这个人啊!早早晚晚都是要死的,奶奶活了这一辈子,也挺满足的了,唯一剩下的心愿就是能够看见你和姚灵那个丫头把婚给结了,也不知道我这个老太太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我咬着嘴唇,说道:“奶奶……没有的事儿,您就是普通的小毛病,只不过是医院看您年纪大了,怕没有完全治好就给您出院了,容易回家复发,咱们就好好的在医院住下,什么时候医生让咱们出院了,咱们再出院,好不?”
岂料奶奶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还是尽早出院的好,你要是真孝顺,就应该听奶奶的话!”
“奶……”
奶奶打断我,继续道:“人都有老的一天,这没什么的……其实你们瞒的再好,也是没什么用的,我要是真的得了什么小病的话,这些天以来,能有那么多人……该来的不该来的……常见面的……多少年没见面的人都来看我吗?奶奶都懂,临了还能看见你们这么多人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太,我就很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奶奶口中的“多少年没见面的人”很有可能指的就是温渝,我试探性的向她问道:“奶奶,您刚刚说的这些人都是谁啊?”
奶奶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看着我,继续道:“你呀,等会儿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抽空领着莉萍(邱艺的妈妈)回来瞧瞧,别临了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啊!”
“奶奶……您这说的越来越不着边际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您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奶奶说了些什么,总之我不太相信奶奶自己就能推理出这么多的内容出来,我继续道:“您要是听别人说了些什么闲言碎语,您别当真,别人都是外人,我才是您的孙子,我能骗您吗?咱们就好好在医院待着,等病彻底好了,咱们再回家,然后您再给我炖鱼吃……说不定那个时候,姚灵也就康复出院了,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鱼……”
似乎听见了姚灵的名字,奶奶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她的眼睛都明显的更亮了。
“好……奶奶听你的,好好治病……”奶奶指着床头上的一个药瓶,道:“小烨啊,帮奶奶把药递过来,该吃药了!”
见到奶奶能这么积极的配合治疗,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我取来药瓶,然后递给奶奶,但是奶奶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她竟没有握住药瓶,以至于药瓶落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又滚了下去,在落地之后,又从床这边滚到了窗户那边。
我走过去,弯起腰,准备捡起药瓶,可当我还没有直起腰时,我就听见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奶奶……我和妈又来看你来了,我哥不在是吧?”
我站起身,和温晴晴四目相对,我的突然出现显然是把给她吓了一跳,但是此刻,我已经不在意她是一个怎么样的表情了,因为她旁边站着的那个女人,已经完全的吸引住了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