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随认识的人当中,只有程珂养猫。

他借此提问:“猫能听懂人话吗?”

程珂说:“跟狗差不多,训练之后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但服从性不高,我家蓝白有时候连名字都装听不懂,对我那叫一个爱答不理。”

怕邵随更不喜欢猫,程珂又补充道:“不过千人千面,猫也一样,三花一般都比较乖巧温顺。”

邵随哦了声。

那可真是温顺,第一次见面就送他狂犬疫苗大礼包。

航空箱里,三花照例缩在最里面的角落,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听着人类讨论自己。

“小可怜儿。”程珂蹲下身,隔着航空箱门看着小三花,“原来应该很漂亮,脸开得很正,可能是流浪的时候遇到了虐猫的变态或者熊孩子。”

邵随找物业调过监控,猫是自己从花坛里爬到路边的,那时候已经浑身是血了,保安说小动物都有灵性,可能是想淋雨死得快一点。

被碰瓷、并被咬了一口的邵随不这么认为。

“倒霉了点。”碰瓷儿也没能找到个善良的人,反而遇到了他。

“流浪猫就是很难善终,周围的危险太多了……你在小区群里发了丢猫告示吗?”程珂问。

“和物业也打了招呼,暂时还没人认领。”

邵随住在一个人员流动比较大的小区,外来务工人员较多,群里不全是业主。

程珂叹了口气:“我家崽醋劲大,和其它猫合不来,不然还能领养它。”

程珂心知肚明,这么久了还没人来认领,大概率是找不到原主人了。而且伤成这样,鬼知道流浪了多久。

她折中道:“你先养着,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再联系我,我可以帮忙找领养。”

邵随没有拒绝:“好,谢谢。”

“不客气,同事嘛,互帮互助应该的。”程珂看了眼邵随腿边的一堆东西,“你开车了吗?”

“没。”

“我开车来的,送你一截?”

邵随以住得近为由拒绝了,主要是程珂背上的猫看起来很不喜欢他,已经快气疯了,一直嘶哈。

“那我先走了啊。”程珂结束了客套,摆摆手去了停车场。

带猫回家确实麻烦,一个航空箱是远远不够的,猫砂盆、猫砂、猫粮都得买,考虑到猫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逗猫棒的钱是省了。

邵随问旁边的菜鸟驿站借了个推车,把这些东西连着航空箱一起放在推车上,推向自己住的8号楼。

开车确实更方便一点,不过也会出现新的烦恼,要不是刚才程珂提了一嘴,邵随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辆沃尔沃在地下车库,已经大半年没开了,改天还得开弄出去做做养护和检修。

邵随家不大,租的小两室,对于一个单身男性来说刚好够住。

他一边换家居拖鞋,一边上网搜索“捡到流浪猫怎么安置”。

大多数捡猫的网友家里都有原住民,而流浪猫身上可能有跳蚤、猫瘟之类的传染病,所以通常会选择放卫生间隔离一段时间。

为了自己这个原住民的精神状态考虑,邵随也决定将猫放到卫生间。

作为一名有洁癖的人,邵随的卫生间非常整洁,地上看不到一根头发,卫生死角都很干净清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他戴上手套,把三花猫从航空箱弄了出来。

医生说从牙齿、骨龄来看,这只三花已经一岁多了,体重却只有四斤多,流浪的时候应该没吃饱过。

邵随说:“你暂时住这。”

三花瘸着腿,靠着航空箱一动不动,只用眼睛谨慎地观察周围环境,确定所处的地方是个厕所以后,眼里莫名透出一股屈辱的味道。

邵随觉得应该是自己眼花了。

小猫咪哪来那么多心思。

他毫无感情地叫出猫界公用名:“咪咪?”

猫缩成一团,脑袋搁在尾巴上,阖着眼皮,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接受这个名字。

“在我家养伤得约法三章。”邵随表现得很不近人情,“你可以在卫生间自由活动,但不能动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听懂了就喵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