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十来步,纵身一跃,跨过浑浊不清的小水沟,结果听到水里有哗哗的拍打声,便转过脸去,低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原来是一只不大不小的鱼儿在泥黄色浅水里来回翻动。
老头不睬那鱼,瞅了一眼江边不远处的苏东坡,顿时喜笑颜开。他便踏着草色青青,穿越墨绿的芦苇荡,站在高高的土坡上,回过头远远的叫了一声,“东坡先生,过小水沟,且要留意脚下。”苏东坡闻得此声,回过头四处张望之际,定睛一看,见是老头便挥了挥手。向苏东坡招手后,老头便钻进竹林,不见了身影。
片刻,苏东坡拄着青竹做的手杖离开江边,正好路过这小水沟,正要迈过去,偏偏被跳起的鱼溅湿了裤腿。苏东坡心想,或许是方才老人家走的太急落下的,便把手杖放在一边,将那鱼儿捡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抱着,快步来到江边,立马蹲下身来,双手轻轻一松,只听噗通一声,溅起白色水花,那鱼儿便畅游而去。但见江水白浪翻卷,鸟雀渐飞渐远。
“小鱼从此乐,江海寄余生。”苏东坡寻思开来,何不将那年的拙作诗句,改动一番,岂不有趣,想到此处,他慢慢站起身来,捋了捋胡须,自言自语开来,顿时微微一笑,又转过身,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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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拿起手杖,跨过小水沟,穿过芦苇丛,走在竹林幽幽的山间小路上。竹叶青青,溪水叮咚。不多时,一个棕色衣衫的小男孩骑着老黄牛慢慢悠悠路过,边走边吹笛子。那笛声悠扬,几只或红或蓝的小蜻蜓也跟在老黄牛后面,忽快忽慢,时上时下,或左或右,飞来飞去。
苏东坡见这小家伙会吹笛子,还吹得不错,饶有兴致之际,问道:“小孩,你家在何处?”那小男孩仰着头不睬,苏东坡摇摇头道:“真是坏孩子,送你一句诗可好?”摇头一笑,应声道:
借问小孩家何处,原来聋哑不理人。
小男孩听了这话,回过头一怔,便放下嘴边的笛子,伸出右手摸了摸牛耳朵,让老黄牛停了下来,又从老黄牛的背上,缓缓跳下,站在地上,拿着笛子拱手笑道:“先生是问我故乡么?”
苏东坡一怔,扬起袖子,笑道:“你这小屁孩,原来会说话。”小男孩翻个白眼,气呼呼道:“我不放屁的,不是小屁孩。”苏东坡捋了捋胡须,立马一脸庄重之色,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小家伙缓缓道:“好好好,我是小屁孩,我最爱放屁,我是屁精投胎转世。”小男孩扑哧一笑,乐个不住。苏东坡道:“来到黄州,真好。老夫也返老还童了。”捋了捋胡须,看向远方。
“莫非你也是异乡人,非黄州本地人士?”小男孩点了点头,反问道:“先生哪里人?”苏东坡愣了愣,摇摇头付之一笑,心想,这小家伙倒也有趣,反问起我来了,便道:“我是眉山人,你故乡又在何处?”小男孩拿着笛子摸了摸,插在后背的布袋里,应声道:“我故乡可好了,在京兆府,终南山。如今背井离乡,也是没办法的事。”低下头,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