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郑梦周:高丽王朝最后的忠臣

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十一月,郑梦周与李成桂、郑道传等人一起主导了“废假立真”事件,即废黜被认为是辛旽后裔的王昌,立高丽神宗七世孙王瑶,是为恭让王。这一事件标志着高丽王朝内部权力格局的重大变化,郑梦周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随后,他被拜为门下赞成事、同判都评议使司事、户曹尚瑞司事、进贤馆大提学、知经筵、春秋馆事兼成均大司成、领书云观事,封益阳郡忠义君,赐“纯忠论道佐命功臣”号。这些荣誉和职位不仅体现了他在高丽朝廷中的崇高地位,也彰显了他对国家的忠诚和贡献。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十一月,恭让王任命郑梦周为守门下侍中,并改封益阳郡忠义伯。郑梦周与李成桂的关系一度非常密切,李成桂每逢出征,都会选郑梦周到自己幕下随从,并屡次推荐郑梦周升官,最终两人同升为相。郑梦周对李成桂的赞赏溢于言表,曾为李成桂画像作赞,将他比作“华峰之隼”(出自杜甫《魏将军歌》诗句“华岳峰尖见秋隼”)、“南阳之龙”(诸葛亮),称颂他“遏洪流于沧海,扶日出于咸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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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随着李成桂篡位野心的逐渐暴露,郑梦周与李成桂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郑梦周意识到李成桂的篡位计划,坚决反对这一行为,并力图挫败李成桂集团的阴谋。李成桂集团试图利用尹彝、李初叛逃明朝之事来整肃一批高丽忠臣,郑梦周多方解救,使李穑免于问罪。郑梦周的这一举动不仅保护了忠臣,也进一步巩固了他在高丽朝廷中的声望。为了表彰他的贡献,郑梦周被授予“安社功臣”之号。

五、遇刺殉节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三月,高丽恭让王的世子王奭即将从明朝回国,李成桂出迎期间在海州打猎时坠马,据说受伤不轻。这一消息传到郑梦周耳中,他颇为喜色,认为这是一个剪除李成桂党羽的机会。郑梦周决定趁机铲除郑道传、南誾、赵浚等李成桂的亲信,然后进一步对付李成桂本人。他指使金震阳、李扩、李来、权弘、柳沂等人弹劾李成桂的党羽,将他们流放。正在为母亲守孝的李成桂第五子李芳远得知这一消息后,迅速赶到李成桂所在的礼成江碧澜渡,用肩舆将李成桂连夜抬回开京,并与李成桂之弟李和及李成桂之婿李济等人策划除掉郑梦周。这一阴谋被李成桂的异母兄李元桂的女婿卞仲良泄露给了郑梦周。

郑梦周得知李成桂要取他性命的消息后,于四月初四日去拜访李成桂以试探情况。李成桂对他依然像往常一样,郑梦周便放心地回家。李成桂之子李芳远认为时机已到,立即指挥了刺杀郑梦周的行动。原计划是在郑梦周家洞口行刺,但郑梦周回家后并未停留,而是去吊问刚去世的判开城府事柳源,并在那里停留了较长时间。李芳远麾下的刺客判典客寺事赵英珪、散员高吕、李敷等准备好武器,等候在外。郑梦周出门后,赵英珪跑出来行刺,但未击中,郑梦周大声呵斥,策马逃走。赵英珪追及,砍向马首,马匹 颠 仆 ,郑梦周坠地,起身逃跑,高吕等追上,将他杀死。

据朝鲜王朝史官记载,李成桂在得知郑梦周的死讯后,第一反应是“震怒”,从病榻上起来斥责李芳远说:“吾家素以忠孝闻,汝等擅杀大臣,国人以我为不知乎?父母教子经书,欲其为忠为孝也。汝乃敢为不孝乃尔?予欲仰药而死也!”经过其妻康氏(神德王后)的厉声相劝,李成桂才追认了李芳远的行动,并派人向恭让王告知郑梦周已死,并请求肃清其党羽。恭让王被迫同意,随后金震阳、李崇仁等人都被流放。郑梦周的首级被高悬于开京街头,罪名是“饰虚事,诱台谏,谋害大臣,扰乱国家”,家产亦被查抄。百日之后,李成桂成功篡国,建立了朝鲜王朝。

李成桂在呈上明朝的奏文中声称,郑梦周因怨恨李成桂阻止攻辽导致高丽被明朝索取马匹的后果,向恭让王进谗言谋害李成桂,导致“国中臣民多被杀戮”,高丽臣民迫于无奈,只好推戴李成桂为王。他又污蔑郑梦周想要学崔莹,劝恭让王攻辽,不得高丽人心,所以恭让王退位,郑梦周伏诛。

郑梦周殉节八年后,李芳远登上王位,成为朝鲜太宗。他即位不久,寿昌宫就发生火灾,李芳远下旨求言消灾。建文三年(1401年)正月,参赞门下府事权近应旨上书言事,其中请求为郑梦周平反昭雪,录其子孙为官。十一月,李芳远终于接纳权近的建议,追赠郑梦周为大匡辅国崇禄大夫、领议政府事、修文殿大提学兼艺文春秋馆事,追封益阳府院君,赐谥号“文忠”,以表彰其节义,并录用郑梦周之子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