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个时间线一鸦还没开启,欧洲人和华夏菜系的壁垒远远没有形成。
所以在早些天筹备圣诞晚宴的时候。
徐云便向老汤提出了凑齐几类食材的要求,尝过葱油鳗鱼的老汤自是欣然同意。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一般下午四五点就开始阴沉下来了。
因此徐云只是小歇了一会儿。
便主动接过老汤的围裙,来到厨房里开始准备起了食材。
他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腌制鸡杂。
以及......
清洗猪大肠。
几分钟后。
只见小麦挎着脸,一脸绝望的看着面前的猪肠子,对徐云乞求道:
“罗峰先生,我能换个别的活干吗,这...这也太恶心了.....”
“不行哦。”
徐云强忍住心中的笑意,很是严肃的摆了摆手:
“麦克斯韦同学,这是分配给你的任务,没办法讨价还价。”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因为过程困难而选择放弃,那么对于接替你工作的人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任务就像是人生,再艰难也要完成,除非你能做到人生重开,否则哪有放弃之理?”
徐云的这番话说的很认真,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
嗯,才不是因为后世曾经被麦克斯韦方程组坑过的缘故呢。
小麦闻言看了眼周围,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摆出了一副全神贯注工作的架势。
见此情形。
小麦不由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随后苦着脸,哼哧哼哧的开始洗起了猪肠子。
徐云在心中默默给他点了个赞,自己开始处理起了老鼠斑。
老鼠斑。
这是一种鮨科驼背鲈属的鱼类,也是后世餐桌上顶级的食材之一。
这货在传统上一直被认为是最好的一种石斑鱼,很多时候甚至要超过东星斑。
野生老鼠斑的价格普遍在一斤七百块以上,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突破千元。
只是这玩意儿虽然好吃,但它主要生长在西太平洋一带,至多就是外延到印度附近罢了。
能够从印度运回新鲜的老鼠斑,这可不是一件轻松活,估摸着老汤下了不少的功夫。
老鼠斑的最佳做法就是清蒸,去除鳞片及内脏,清洗干净。
然后鱼身每面切两三刀,把生姜塞到刀口然后蒸上二十分钟。
出锅后淋上一勺热油,那味美的喲......
可惜这年头桂花鱼不太好大规模买到,不然再来个辣炒桂花鱼肚,那可就齐活儿了。
随后徐云又准备了姜丝牛肉、葱油百叶等菜品,香气很快充满了屋内。
两个多小时后。
一桌丰盛的美食被摆到了餐桌上:
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放着一叠圣诞姜饼和一杯蛋奶酒,餐桌外沿是果干、糖果之类的零食。
再往内则是一叠圣诞果肉小馅饼和炸猪皮。
接着是烤鳗鱼、蒜薹炒鸡杂(蒜薹这玩意儿在欧洲北部有产),水煮鲈鱼、葱油牛百叶、红烧大肠、清蒸老鼠斑等等......
摆盘刚一完毕。
小麦便窜到了餐桌前,鼻子不停的耸动着,赞叹道:
“真香啊...难怪牛顿爵士生前对东方菜念念不忘呢,光闻着味道,就感觉像是解开了一百道数学题一样舒服....”
徐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吧,看着面前的菜品,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丝不满意的。
没办法。
如今欧洲具备的调料还是太少了。
花雕、老陈醋、二荆条、八角这些都见不着,导致一些好吃的菜式没有烹制出来的条件。
比如那份大肠。
徐云最初的想法是制作一盘九转大肠,可惜老汤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符合要求的腌制香料。
无奈之下,徐云只能改成了红烧。
当然了。
真正导致徐云放弃这个念头的,还是因为他压根不会做九转大肠......
随后徐云看了眼小麦的手,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他再去洗一次的时候,寝室大门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老汤快步走到门边,隔着门问道:
“哪位?”
片刻不到。
门外传来了艾维琳的声音:
“是我,艾维琳·艾斯库。”
老汤见说眉头一挑,转过头,指着门外对众人道:
“艾维琳到了。”
随后他便拉动门把手,将房门开启,笑着说道:
“圣诞快乐,艾维琳......咦?希尔芙?你也来了?”
听到希尔芙这个名字。
屋内的徐云脸色顿时一动,扭头朝门外看去。
果不其然。
只见此时此刻。
门口处除了艾维琳之外,赫然还站着另一道娇小的身影。
此人正是徐云此前与老汤、艾维琳二人在伦敦绑...咳咳,救下的那位小女孩希尔芙。
不过比起初见之时,如今的希尔芙看上去要健康的多。
她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印着十字架的围巾,原本蜡黄消瘦的脸颊明显圆润了不少。
脸蛋红彤彤的,与艾维琳紧握的右手也白嫩了许多。
随后艾维琳牵着她走进屋内,弯下腰解开小姑娘的围巾,起身后对老汤解释道:
“汤姆逊学长,我练唱诗班的隔壁就是教会的主日学,负责希尔芙日常生活的尼昂牧师正好是我们的领唱。”
“散会时我听尼昂牧师说希尔芙的性格比较内向,交际方面...唔,比较匮乏,担心她一个人过节太孤单,就顺路把她带过来了。”
老汤见说看了眼躲在艾维琳背后的希尔芙,脸部线条顿时柔和了不少:
“原来如此,圣诞快乐,希尔芙。”
希尔芙犹豫片刻,慢慢的从艾维琳的身后走出,对老汤鞠了个躬:
“圣诞快乐,汤姆逊先生。”
随后她又看了眼徐云,同样鞠了个躬:
“圣诞快乐,罗峰先生。”
徐云朝她微微一笑,正准备说几句话。
结果话未出口,身边便忽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哐啷——
徐云微微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去。
只见田浩所正站在他身侧一米不到的地方,双手端着一个小木盘,一副准备摆盘的模样。
不过此时他的盘中空无一物,地面上却躺着一口七零八落的陶瓷杯。
很明显。
在放置陶瓷杯的时候,田浩所失手了。
眼见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投放到了自己身上,田浩所的脸上顿时涌起一股潮红,飞快的说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个没注意把杯子给打碎了,我这就捡,这就捡......”
说完他便俯下身子,跪在地上。
不顾碎片扎手,飞快的聚拢起了陶瓷杯的碎渣。
徐云见状眉头一皱,快步来到田浩所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动作,说道:
“嗳,浩所兄,你这是在干什么?先停下来!”
“黎曼先生,您能把您左手的扫把递一下给我吗?”
一旁的黎曼点点头,拿起扫把,没有交给徐云,而是主动走上前,帮忙扫起了碎片。
徐云朝黎曼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随后双手施力,把田浩所拉了起来。
看着正在收拾残局的黎曼,田浩所这位本就有些拘谨的东方人,脸上的神情更加局促了:
“罗峰兄.....我...我没拿稳.....”
看着嗫嚅不已的田浩所,徐云心中微微一叹。
华夏人历来都不愿给别人添麻烦,这种心态在国力弱势以及其他一些情况的影响下,很容易就会畸变成自卑。
田浩所的过往经历相当坎坷,自卑心理一时半会儿确实不太好扭转过来。
实际上。
徐云今天之所以会请田浩所过来参加晚宴,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希望能够借此转变一些他的固有心态。
因此自卑不是他主观的意愿,徐云自然也不会去苛责他,而是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