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桂与你说了什么?”陆浔猜道,见周昫默然不语便知猜对了一大半,“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如今镣铐加身,巴不得带坏一个算一个。”
这话几乎就是哄小孩儿的语气了。
“不是胡说八道……”周昫轻道,顿了一会儿后,像突然鼓足了勇气,猛地抬起头来,“我爹他……他对你……”
周昫说不连贯,陆浔却从那只言片语中串起了整个事情。
之前周昫与李双起了争执,为的什么原因陆浔心里清楚,若是方才李桂顺着这事讲,又和东宫有关……
陆浔猜出来了,眸光中的神色变了变。
周昫察觉出了眼前人周身气息的变化,更加确定这事八九不离十,见陆浔神色晦暗,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
“师父……”周昫小心翼翼地唤道,仓惶之色渐起,伸手拿了搁在一旁的藤子捧给陆浔,“你别生气……我……”
陆浔按下了他的手,将藤子拿走:“不是你的错,不关你的事。即便东宫真对我做过什么,也不该牵怒到你身上,你那会才多大,能成什么事。”
“更何况……”陆浔顿了顿,“事实并不全然如传言一样,东宫对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聊了一晚上,第二日圣意就来了。”
陆浔后来想过,那件事应该是针对太子设的局,只是他被当成箭了。
那日清风馆里,几位贵公子摆了席面,把他也喊过去了,太子就在其中。
太医署在这些贵人眼中就是半仆一样的存在,更何况陆浔当时还不算太医署的人,那些人对他自然也轻佻得很,起哄闹事,到最后是太子把他带走的。
那晚他歇在了东宫外院的偏殿,什么都没发生,第二日圣意就来了,斥责太子目无礼法,强抢良民,罚了半月闭门思过。
陆浔倒是得了荫庇,去了太学署。
周昫静静地听他讲完,脑子里还懵懵的不知真假:“是……这样子吗?”
陆浔曲了手指,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怎么,李桂说的话你就信,我说的你就不信?”
周昫闭眼缩了一下脖子,摸了摸额头:“既是这样,我爹为何不说,就由着圣意曲解黑白……”
他说到最后自己都弱了声音,在京中的浑水里,有时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圣意在的地方就是真相。
陆浔摸了摸他的发顶:“阿昫,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有时在意太过,反而会落人把柄,遭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