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周昫老早就说自己累了要睡了,然后关门熄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翻窗从后院跳了出去。
城隍庙旁的小破屋里,王常他们正围着烤火,连宋彦都在。
白日里周昫冲他们使眼色让他们滚的时候,偷偷给他们打了个亥时破屋里见的手势,回去报信的人把事情一说,宋彦便赶在落锁前进了城。
周昫这会儿果然就来了。
“老大!”王常第一个迎了上去,两眼放光恨不得扑到周昫身上。
宋彦站起身,借着火光将周昫打量了两圈,见他里外衣物都换了新的,蹙起的眉心就没有松过:“你还是去招惹他了。”
周昫揉了揉鼻子,从王常的熊抱里挣脱出来,好兄弟一样地拉着宋彦盘腿坐下,伸手烤火:“老宋你别紧张,我又不是不回去。”
宋彦想的根本就不是回不回去的问题,绷着一张冷脸:“他可是从京里来的。”
周昫捡了根木棍,将火拨得旺了:“京里来的人多了,我还能见一个躲一个不成?再说,他若真冲着我来的,我就算想躲也躲不掉。”
火光明灭,周昫见宋彦的脸绷得更紧,真怕他下一秒就把自己崩坏了,赶紧拍着他的肩膀哄道:“你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儿,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的。”
宋彦躲掉了他的手:“就怕他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周昫不死心地又把手搭过去:“他就一遣派过来的镇学夫子,既无权又无势,连钱都被咱们劫光了,哪头狼看得上?”
前边的话王常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几句说陆浔是个好人的意思他却听出来了,挪着屁股挤到了周昫身旁:“可是老大,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
“什么?他动手了?伤你哪儿了?”宋彦倏的坐直身体,把周昫整个人掰了过去。
王常告状一样地手指在脖子周围划了一圈:“脖子,又红又紫的,我都看到了。”
宋彦对着周昫一脸怨怼。
周昫无语地摊着手,将衣领扯开了给他看:“唉,你看你看……一点行针推骨按出来的红痧而已,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宋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王常不懂,他却是知道的,还真只是行针推骨的红痧……
他松了口气,却还是不赞成地看周昫一眼:“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周昫将衣服拉起来:“福祸相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要是真在我身上图谋什么,待在身边反而容易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