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车虽未挂铃,那悬钩却是没办法削掉的。
周昫眼眸发亮,拍落了头肩的薄雪,抡着胳膊活动筋骨:“弟兄们,来活了,走,干他一票大的。”
同福赶着车,突然那骡蹄子就乱了阵脚,他还没来得及拽稳,便听到一阵喊杀声,十几个蒙脸拿刀的山匪从侧面山林里冲出来,团团将他围住。
周昫脸上抹了土灰,看上去横眉怒目凶神恶煞,他打头站着,一把钢刀直指着车头:“天冷了,弟兄们肚子饿,想问这位贵人要点吃的。”
同福虽是家奴,但也是打小在城里长大,养得白净,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公子公子……我们碰上山匪了……”
山间一时安静,没有惯常的大惊哀叫或是怒骂威胁,安静得周昫一度以为车里人是不是已经叫人给暗杀了。
就在他等得不耐烦时,厚厚的车帘子被掀开了。
那是一只素白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食指根上套着个银环。
日光昏暗,照进车里的更不剩多少,周昫的眼神顺着那只手往上,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大氅拥着手炉,微微向前倾了身。
“要多少?”车里的人出了声,隔着棉布帘子听上去温温沉沉的。
哟,口气不小,看样子还是个肥差。
周昫把钢刀扛到肩上,想了想伸出了五根手指:“我们这么多兄弟,少说也要五百两。”
“五百两!”同福大惊之下倒忘了害怕,“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周昫哈哈一笑,目露凶光:“是了,我们就是在抢。如何?是现在就乖乖把银子交出来,还是吃上几刀再把银子交出来?”
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京城里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都没有这个数。
见车里人犹豫,周昫摆了摆手,十几个人挥着钢刀慢慢逼近。
“五百两太多了,我拿不出。”车里人道,声音平平的听不出生气的意思,“若是你们愿意,这里有一百五十两,可以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