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依次从那几个古老道统的称谓上抚过,最终在那记载了只言片语轮回刀的字迹前,稍稍停顿。
「北洲十脉,除却灭掉的不老山,以及没落的开阳道外,还剩其八。」
「此事...」
「竟被这些个古老道统一并掩盖,若不是那轮回刀主将手伸到了我大燕神朝,再加上岳无双那小子的横空出世,恐怕本公即使黑白颠倒,日夜神游,也是连丁点蛛丝马迹,都窥视不得。」
「不得不说,好手段。」
老者背着双手,从这寄托于现世景神都另一方空间层面的城隍司中,遥望璀璨繁星,有神舟横渡,眼眸深邃:
「但,也快到时候了。」
「北洲开阳,一分为二,一方有诸多古老道统统御,一方由大燕神朝把持,此局僵持已久。」
「不过随着今上已至绝巅...这些个古老道统,就势必已是阻碍。」
「他们也晓得这一点,所以想来,才在暗中鼓捣些手段罢。」
「李含舟...」
「或许,他将是一切开端的导火索,也犹未可知。」
...
夜色下的景神都,其实与白日也没什么区别。
而在这座帝庭中枢居住的人,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
女帝赵紫琼,自立朝初期开始,便奉行苍生至上,人人如龙,是以开辟三试九考,无论是道院、武院、还是习文,亦或者钻研其他之道者,皆有迹可循。
皇城脚下无凡俗,能在此扎根立足者,起码都有个先天修为,不然压根对不起这般环境。
与寻常凡俗小城不同。
有空间阵纹层叠的景神都,可谓浩瀚无垠,
修者、阵师、武道家、文士...各种各样的身份面貌,在这里都能得见。
三大学宫,书山道藏如海,大燕三司六部,执掌三十六方政事。
辽阔的东城,是整个大燕最大的坊市,在这里上至无上道兵,下到炼气残卷,亦或者奇珍异宝,各种典籍,皆能觅得,各方仙族乃至于圣地道统传人,都是屡见不鲜。
长乐坊的妖魅舞姬一笑倾城,琉璃杯中的琼浆玉液,值此子时,自那宫宇楼阙,飘香百千里。
神朝的将官,诸侯,域主,巨室,再比如俯首低头的三山道统,诸多归化的正宗道院...
这些个府邸亦或者传承道场,云集在偌大神都,于那似凤凰展翅般的巍峨紫琼宫下,众星捧月。
故此又有语称。
神都脚下,一块石头,都能砸出个宗师真人来!
此言纵使夸大,但却并非空穴来风。而这一夜。
正当有人玉液入腹,有人勾栏听取,有人刻苦修行,有人期许入朝为官之时...
铛!铛!铛!
浩大的钟鸣之声,似乎从中枢紫琼宫敲响,继而一直扩散,越放越大,叫所有神都之众,皆有听闻。
那钟磬跌宕起伏,非同凡响,在夜空一经响彻,更是叫千百道流转于神都夜空的气运洪流,为之飘荡不止。
有记载神都事迹的史料官,在那笔墨纸砚前兀自闭眸,迎着夜间凉风饮着灵酒,好不惬意,却值此刻,突然一个激灵:
「钟...钟磬...是王侯钟响!」
「今夜子时,何来人封王觅侯乎?」
须知道,神朝爵位,代表着一步登天!除却那位城隍司主、颚王军主外,莫说封王,就连封侯者都是寥寥有数,而且至今已有近百年久,未有人登临侯位了!
这史料官揉了揉眼,哪怕有修为傍身,却还是第一瞬间以为灵酒入腹,有了醉意,待到确认不是自身原因后,这才俯身望向外界天幕。却见...
气运洪流,于夜空交叠。
巍峨的紫琼宫上,有金书玉册,勾勒名姓,显化浩大虚影,照耀十方,于夜空璀璨,半晌随着钟磬落幕,这才消散。
那勾勒而出的灿金大字...正是--
神朝景王、三公太师:岳无双!以及...
他曾经甲子横推天下,荡清寰宇尘埃,鼎立大燕国祚两千载不衰的天倾之功业。
这些功绩若流光般,缓缓流淌作罢。
随后,紫琼宫内,记录了运朝气数的通天塔,在其塔尖的云端上,于那满朝公侯更上一层,甚至与女帝并列的空白处,深深的烙印下了这道名讳。
自此,传召诸域!享此位格!这一夜。神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