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籍很平静说着,但这缓慢的速度,这平静的语气,所说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柴克敬曾是一府之主,岂会听不懂太孙的意思?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要拿这些人开刀,抄家来填补亏空!
这样做可不可行?
若一定要说,抄家,用被抄来的财产来填补亏空,当然可行,而且不用动用别的资金,也不用再去清理犹乱麻一样的事,只需要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就能解决这极大麻烦,这的确是个办法。
可问题是,这名单只要递上去,自己就完全是太孙的人了。
他要在这时就站队,还是彻底站队么?
柴克敬的确是遭了难,可他到底是个久经官场的人,知道这是极关键的时间,哪怕缓一分钟,也会给太孙心里入根刺,立刻磕头:“臣明白了,这就回去准备名单。”
苏子籍这才露出微笑:“好了,先站起来回话。”
“是。”柴克敬站起来,恭恭敬敬站着,比起别的知府,他现在的态度,是苏子籍见过最谦卑的。
不过,谦卑归谦卑,柴克敬也不是什么都不问。
片刻,他就迟疑着开口问:“只是太孙,粮仓划入公帐官帐的,要不是给个名目,彻底变成公帐官帐?”
“不可以,不需要。”苏子籍立刻沉声说着。
见柴克敬面现不解之色,苏子籍叹着:“如果正式变成公帐官帐,那你信不信,过几年,公帐官帐之外又有一倍的私帐?”
“现在这样,才好。”
所谓的张居正“万历中兴”,是增了三十年国祚,还是减了三十年国祚”这命题,就是水平的试金石。
凡是认为他是名臣良臣者,尽是水平低劣的官僚和学者。
原因自己想去。
柴克敬听了就满是湖涂,只是应着:“是,太孙,臣明白了。”
随后,才想再说几句话,一抬头,就发觉太孙满脸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