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吃到肚皮臌胀,血液好似都变得粘稠。反应有些迟钝,靠在车厢一角似睡非睡。
马车就这么一直往前走,走过了朝阳路,又过了夕阳桥。
包守一与县令太守麦衣偿守在金日郡里口县的官道路口。
京都的钦差今日便要来到里口县,督查东番林场的大阵修整工作。包守一这几日一直在县里吹风,把腌臜事情都埋了起来,至少不能在钦差大臣前面丢人现眼。
包守一已经在里口县任职三年,再有两年他就可以调任司部。不管是哪个司部,他再干上八年,就能调回京都。京都来了钦差,他自然要好好表现。至少给钦差一个好印象,调任的时候,也能谋一个好去处。
不多会,朝阳下官道上空飞来一架飞舟。落在官道旁,一行人依次着陆。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约莫七十来岁,古稀之年却老当益壮,一脸正气。白眉白须,鼻梁高挺,唇红齿润。可谓是一个老帅哥。
而后让包守一惊讶的是他包氏也跟来了一个人。是他堂叔,名叫包神威。
为首的老者身着三品官袍,是工部侍郎,名叫来富顺。早些年搞过一些大工程,主要是修建拦水坝,蓄水养林。修大阵,也是头一回。身后带来了几个俗道观的道士做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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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神威则是以供应商的身份随队。
午宴上推杯换盏,老者吃的少,喝得也少。跟两位县官说明白了情况的紧迫性和重要性。
而后各自前去休息。
包守一独自一人来到了接待随行商人的会馆。开门见到包神威,只见包神威冷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包守一。
“叔父,为何这般看着侄儿?”
包神威咬牙切齿,“我看你这两年过得潇洒,都忘了家中的规矩。”
“这……侄儿不明叔父所指。”
包神威拿出官报念了一句,“齐氏于谷雨前结清税款,福润商行收购港口失利。”
“侄儿知晓此事,可齐氏毕竟也是公卿豪族,凑出来税款还是容易的。”
“哼。你个蠢材!我们包氏联合张王韩三家围剿齐氏,他们哪儿能拆借到这么多资财。那破港口被我们这些挤对的入不敷出。你就不会想想,那数百饼金玉是他齐氏说拿出来就有的?”
包守一低头委屈地看着包神威,“这与侄儿有甚关系。”
包神威拍拍桌子,“贾家商会!你个蠢货,这么一条大鱼在你地头儿上过去,你竟然一点儿作为都没有。”
“他们也没入城,走的都是乡间小路。侄儿难不成还出门去拦住人家去路?”
“哼?为何不拦?就是要拦住他们。他们不是有钱么?既然肯借给齐氏,也得借给我们包氏。”
霍哦。包守一马上明白了包神威的意思,这是有借无还。
包神威眯着眼说着,“包氏子孙,不论人在何地,都要时时关心家中之事。若通讯不便,则万事以官报为准。你不会写信便算了,连读报都不会么?”
“侄儿独自在外为官,要打点郡城官员,要照顾手下亲随。也不能总跟京都往来,否则让人晓得,还以为我是仰仗着包氏名头作威作福。不问家中索要,这是阿爷认可的。”
“阿兄认可你为官之道,没认可你为人之道。你先是包家子孙,而后才是鹿朝官吏!你可知这些年为了围堵齐氏,我包氏投进去多少资财。若不能把齐氏的港口吃进嘴,前头的钱财都要打了水漂。你过往读书,你迎来送往,花得是谁家的钱!你想做你那清官儿?做梦!这三年你这清官到底做得怎样,拿出些本事给我看看。现在就去查,查那贾家商会到了那儿。不论如何,把人给我留下!”
“侄儿明白了。”
包守一出了大门,抬头看天。这天这么亮,太阳这么暖,怎地这么冷呢?
福润商行,是包氏的祖产。经营了也有七八百年。主要向外出口木材,与齐氏是竞争关系。但林辞口岸被齐氏把持,许多年来,没少受到齐氏的欺压。
但如今户部尚书韩重与齐威公彼此不对付。齐氏京中没官儿,而包氏京中有侍郎一位,学士两人,还有一个外放做县太尉的包守一。
这也是包氏敢去围剿公卿豪族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