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我身为命,我剑为性,性命双修……”
“这便是剑道,这便是剑修……”
顾青衣的声音空灵广大,似诸剑齐鸣,振聋发聩,压缩在包厢之内。
这一刻,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化为通灵宝剑,气如江海翻波,滚滚而至,向着李末横压而来。
在如此坚定的求道之心面前,在如此恐怖的剑意杀伐之中……
李末的身形都变得无比模糊,似乎也被顾青衣的气息感染,便要化为那夺目一剑。
“以气养剑,以剑成术,以术生法,以法入道……”
“这便是你所言剑修吗!?”
“何等狂悖的野心啊……我便随你一道见见这修行路上的风光……”
轰隆隆……
就在此时,一道混茫的剑光冲天而起,破开了风雨楼内那滚荡浩绝的剑意。
灰蒙蒙的灵息如孽龙出渊,盘踞在李末丹田处,八道脉络衍生招展,探入四肢百骸,脊椎龙骨震荡轰鸣,神秘的截刃若隐若现,恍惚中,受到李末气息的感染,似要与之融为一体。
“这是……”
顾青衣花容失色,瞳孔遽然收缩,简直不敢相信。
这一刻,李末的气息竟然与她无比相似,博采众长,窥伺到了她参悟已久的法门。
只不过,李末的气息更加特别,九命玄妙,超然法理……
他所展现出来的锋芒,竟是混黑之色,茫茫无涯,暗如永夜,就好像……
轰隆隆……
冲天的剑意破开了风雨楼上空的云霄,煌煌如孽龙盘踞。
几乎同一时刻,整座风雨楼都震荡起来,一道极为相似的混黑剑竟是从风雨楼的最高层浮空升腾,震天动地。
这道混黑剑意比起李末所展露出来的锋芒更加恐怖,更加宏大,更加震撼……
两道剑意,一大一小,相互缠绕,似在共鸣朝贺,向着风雨楼,向着顾青衣……
这个年轻女人的道便如她的年纪一般,稚嫩弱小,她的野心更是犹如妄想,竟欲在人间再开一道,若是以身化剑修,横绝人间五百秋!?
这样的妄言,就算是当世顶尖强者都说不出口。
然而,那样又如何!?
修行路上,当有此等妄想,继往开来,我道方能不孤!!!
轰隆隆……
两道混黑剑意冲天而起,似在欣喜,似在鸣贺。
远远望去,仿佛有着两柄黑剑悬于风雨楼上,尤其是那把黑色大剑,恐怖的威压引动风雷,传于九江,震天动地,撼动人心。
“黑剑……”
此时此刻,九江府,玄天馆。
古非凡从官衙内走了出来,他神色凝重,眸光几乎凝为一线,看着风雨楼的方向,看着那柄混黑如永夜的大剑虚影。
“三百年了……这个男人余威犹在……竟然还未散灭。”
“李末……他当真是黑剑传人!”
若非黑剑传人,怎能引动天象,让黑剑昔日留在风雨楼内的剑痕显化于天,震动九江。
这样的共鸣非亲传者不可显化。
“我果然没有看错……永夜剑……必定会落在这个小鬼的手中……”
古非凡眸光炽烈,对于自己的猜想越发肯定。
念及于此,他不由地看向顾家祖宅的方向。
面对这样的动静,想来顾家的反应应该是最为激烈。
……
九江府,顾家祠堂。
这一刻,祠堂内缭绕的香火豁然散灭,一尊尊古老的牌位齐齐颤动,密密麻麻的裂痕在上面浮现。
高高在上的英灵,九泉之下的亡魂,似在恐惧,在胆寒,在愤怒,在咆哮……
“黑剑……这个凶星……三百年还阴魂不散……”
顾狂山推开大门,看着风雨楼的方向,愤怒到面色惨白,双手握拳,指甲几乎渗入肉中。
三百年了,那个男人几乎一度成为顾家的噩梦,但凡提及名讳,就连夜哭的儿郎都要恐惧噤声。
三百年前,就是这个男人,带着北邙妖众,席卷九江,杀入他北凉顾家的祖地,烧杀抢掠,简直无恶不作。
顾家的祠堂遭到血洗,顾家的宝库遭到劫掠,顾家的儿郎遭到屠戮……
偏偏这个杂碎在事发的第二日,竟然代表官方,代表朝廷,代表玄天馆上门慰问。
“我操他妈……”
顾狂山忍不住爆了粗口,人人都知黑剑所为,可是人人都无法证明是黑剑所为,他的太爷爷被当场气死,命绝而亡,结果黑剑哭得比谁都大声,跟踏马出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