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

顾长安点了点头：“一旦被美梦篇的修炼者寄生入梦，被寄生者自己都无法察觉发现……”

“可是噩梦却能够清楚识别……那是难得的美味……”

根据顾长安所知，在遥远的岁月，大梦万古功初起的年代……噩梦篇才是真正的霸主，他们甚至大肆传播美梦篇的修炼之法，将他们当做猪狗豢养，用来采补。

可是……

“噩梦是不可控的……这种功法太可怕，尤其是当欲望和思绪，乃至想象无法控制的情况下，谁也无法预料会滋生出怎养的噩梦。”顾长安咬牙道。

正因如此，噩梦一脉消亡了，他们葬灭在了自己的噩梦之中，却是让美梦一脉成为正统。

“这种功法还真是奇特……”李末看向顾长安，盯着他的黑眼圈。

“所以你才惧怕睡觉，你害怕做噩梦，害怕噩梦成真？”

“仅仅不睡觉也无法摆脱这种诅咒。”顾长安咬牙道。

对于他而言，噩梦一脉的传承便是一种诅咒，一旦沾染，便无法摆脱。

“怎么说？”李末忍不住追问，对于这门功法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梦境是不受时空限制的。”

“因此，逝去的过去，停驻的现在，遥远的未来……任何一个存在的契机，都可能呼应你的梦境，引发噩梦成真。”

说着话，顾长安面无表情地看向李末，突然，他的右手猛地抓住了左臂，只听得“刺啦”一声，猩红的鲜血喷洒飞溅。

在李末骇然错愕的目光中，顾长安竟是将自己的左臂硬生生地给撕扯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

如此举动，别说是李末，就连旁边的姬天啼都吃了一惊。

顾长安也不说话，下一刻，他的身体开始收缩，皮肤徐徐蠕动，发出粘稠交织的声音，湿滑的液体从毛孔中渗透出来。

紧接着，他的嘴巴猛地张开，竟似口袋一般，一道新的躯体从中挣扎地爬了出来。

“你……”

李末惊疑不定，便见顾长安竟是蜕下了原来的皮囊，新生的躯体赫然已经长出了新的左臂。

他光着身子，抖了抖浑身粘稠的液体，左手紧握，似在重新适应。

“血肉重生！？”

李末眸光大亮，这是另类的血肉重生，属于真息强者【圣胎境】方才拥有的能力。

灵息之上，乃是将灵域收入体内，结合第二丹田，成就内虚空，从而踏入真息，也就是第一重境界【虚空境】。

再往上，才是第二重境界【圣胎境】。

顾长安还未踏入真息，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能力，当真是夺了造化。

“曾经，我妄图摆脱这种诅咒，所以求来了一种药物，能够让神识空明，不起杂念……”

顾长安看着自己新生的左臂，淡淡道：“我服用了这种药物，入深山闭关不出。”

“然而……即便我未曾起念，却依旧做了一个噩梦……”

“在那梦中，我化为了一条巨蟒，终日吞食自己……在腹中……那种被消化的痛苦和绝望……你根本无法想象……”

顾长安沉声道：“好在……我最终破了那梦境……也从此获得了蜕皮的能力……”

这种能力大大提升了肉身的活性，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令得断肢再生。

“后来我才知道，我闭关的那座山名叫盘蟒山……千年前，那里曾有大蟒化妖，盘踞开府。”

说到这里，顾长安看向李末。

“你现在知道了吧……这种功法一旦修炼，便根本停不下来，过去，现在，未来……无尽时空中的任何一个契机都有可能让我噩梦成真……”

“这种诅咒除非我死……否则根本无法消亡。”

顾长安双拳紧握，疲惫的双目中透出一种无力感，长久的折磨让他的精神极度地衰弱和敏感。

“这座古洞内藏着你的噩梦！？”李末看向身后的古洞，沉声问道。

“不错。”顾长安略一犹豫，旋即点了点头。

“那是我一点恶念催生出的噩梦。”

“那是什么！？”李末眉头一挑，沉声问道。

“无法无天，吞灭世间……”顾长安咬牙道：“我希望这个人世连同我一切被毁灭，被吞食……”

白骨成山，血流成河，众生化飞灰。

滚滚红尘，便只是一场噩梦，最终彻底消亡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