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有清晨的面包片,不停的晃动,德尔美。是它们自己在晃动,不是你的心在跳动……”一大堆模糊的画面闪过,背景是艾玛家餐厅那六面落地玻璃窗。
她坐在餐桌前,手在糖果罐里乱摸。烤好的面包静悄悄地躺在盘子里,果酱从边缘流淌下来。
餐厅的穹顶在微笑,没错,它的笑脸离德尔美很近——这间古典别墅在笑:是幸福的,是美好的,恒定的气温,川流不息的人群,开心的社区中心,对着一家四口微笑。
卡布尼有很多这样的屋子,或者说整座城市都在悠闲自得的生活中忙碌向前,是的,在欢声笑语中继续着每一天。
母亲的火红色长发,在她身边摇摆着,被奶油香气浸染的发丝,父亲浓烈的发胶味道,哥哥正在看全息显示器,那里播放着今天的社区活动内容。在这样温馨的环境里,亲爱的德尔美,不论将会发生什么,不论是如何的光景,她都是那样欢脱的,像个孩子。
可是看看眼前吧,看看这个餐厅吧。消失的桌子,烧成木炭的椅子。再也不会透过阳光的玻璃。就连拾荒者,都不乐意在这里吃上一口食物,叹息着走开。
“你也该把手从糖果罐里拿出来了,西柚味道的都被你偷光了。”
“啊,我这就,”德尔美把最后一颗粉红色糖果放进嘴里。“妈,哎呀,这不就说明——你买的西柚软糖是无可挑剔的吗?”
“别狡辩。”她看着女儿。“我还吃呢,你都吃完了,我呢,你要给妈妈留一点嘛。”
“是吗?也许老哥今天会从社区中心拿一点来。”她把面包在嘴里嚼着,一脸坏笑。“他就像个存糖罐!社区的孩子们会送给他这位老师很多礼物,他可以拿到很多糖果。”刚说完,哥哥就从口袋里默默拿出了一把糖豆放在桌上。
“拜迪斯特,你会把那些色素留在口袋里的!”母亲小声呵斥他。
这时候,父亲从衣柜里取来了一套衣服交给德尔美,那是校服,高等学院的标准配置。德尔美这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海薇茨扯烂外套了,可能是第十六次,或者第二十一次,数字已经不重要了,卡多拉家每次都会送一身崭新的校服来赔礼。
俩人一言不合就打架,每次都是德尔美取得完全胜利,以及自己衣服的彻底损坏。她总是衣衫褴褛的走出学生会办公室,像个光荣凯旋的丐帮子弟,一点也不心疼,这可是心灵交流,有效沟通总比互相生闷气强。
好在校服是很便宜的,有别于德林沃斯学生们的那些贵族装饰。它们又都是卡多拉家生产的,没想到吧,生产航空炸弹的工厂还附带额外流水线。毕竟嘛,纳米裁剪,纳米生成,这些技术应付总被学生们弄坏的校服,还是手到擒来的。
“唔,小美,你别总和那家子的大小姐干仗,好吗,亲爱的?”艾玛先生把外套给她披上,把衬衫和裙子塞到她怀里。她嘴里咕嘟着,一点点果酱滴在校服包装袋上。
“我们不可能永远不吵架,爸爸。”
“你俩是朋友,朋友要亲切地说话,对不对?”
“那如果她就喜欢动手撕扯我的领结……”德尔美用餐巾抹掉了果酱,母亲正在瞪着她。“我是说,如果她总是那样的坏脾气,我也不可能不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