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德尔美重新站在这块废墟上,本就像被推上手术台一般痛苦。燃烧尽的房间,断头的玩偶,支离破碎的家具和电视机,使她愈发地毛骨悚然。
“你真的想要了解这一切吗?”德尔美的手已经掐在了振峰脖子上。“这里,痛苦,悲伤,绝望,压抑,死亡……你知道吗?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你冷静点。”振峰果然是见多识广的游击队员,对她的突然癫狂毫无惧色。“你可以去反抗,而你也确实那样做了。”
她并不是真的想杀了他。周围的一切让她的情绪逐渐到达了一个崩溃的新顶点。那些刽子手怎么能这样玩弄大家的亲情和家乡?她或许天真而单纯,也许永远想不明白——她只想找到什么东西来发泄,让自己别变成废墟上的又一个傻笑的流浪儿。
所以瞄准他了,瞄准唯一的活物。现在她把他死死按在沙发上,曾经的这张沙发是管家给她讲故事的地方。现在他们四目相对,德尔美恶狠狠地瞪着他……没过多久,她就放弃了,转了个身,像个抱枕似的跌到地上。
“你怎么啦?”振峰坐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叹气的她。
“我很难受。”
“我知道,那么多人都死去了。”振峰看着不复存在的庄园别墅,想象它过去的富丽堂皇。
“而我却还活着。”德尔美在地上又翻了身,弄得全都是土。“而且会像个亡灵般永远地活下去。”
“不,我们都有可能随时随地死去。”振峰把桌上的手电收起来,这时有一队帝国军侦察机呼啸掠过他们头顶。“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成为战争的一员。”
“而我却还活着。”她机械般重复那句话,一连重复了几十遍。“人皆死而唯我独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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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坐上来吧。”振峰试着搀扶她,她就像是一块果冻般失去了稳定性,任凭他的双手改变着姿势。“你家真的好大啊。”
“我家?”德尔美笑了。“这点破烂给他们三年去收拾,也没收拾完。”
“三年中帝国军只恢复了部分必要的城区。”振峰开始报数。“像是主要的行政部门,或是主要住宅区,以及高等学院的大部分,这都是他们恢复的。他们似乎真的很想让大家像以前一样生活。”
“以便于大家忘掉他们的残忍罪行,对吧?”
“你说得没错。”振峰拍掉她头发上的土。“据说工业区的那个大坑,他们都不敢靠近。”
“那是我家的工厂,对吧?”德尔美试着重新梳理发型。“我现在啥都没了,只能用一个以能量电池为动力的烤箱招待你。”
“如果是在以前呢?”
“我们一起坐在长餐桌旁,吃着各式甜点,说着学校里的笑话,一起玩游戏,一起看电视节目,或者在地下室里寻宝——说起来,你也是高等学院的学生对吧?”
“应该是跟你同届,我还是射击社团的。”
“你认识艾尔尼亚不?艾尔尼亚·都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