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些毒液来的罢?”蜂刺水母的一组触手卷起来,正在指向它伞部下端,靠近口部的某个器官,在深棕色半透明的组织下,有一个看上去像是黑色的囊状物。
“那是什么?”
“是陆地上的东西想要的东西。”蜂刺水母的触手拨动渔网。“老朽的很多同胞,被他们捞去,只是把那东西取出,再送回来。他们殊不知,那是我们赖以为生的武器。”
“他们或许真的知道呢……”露琳摇摇头。“他们有他们的目的,而那些毒液是他们的需求。”
“或许……但,我们失去武器,也就失去了地位,自然不可能保护自己,如果没有这样的杀手锏,我们在海中,只是很脆弱的一份子而已。”
蜂刺水母的话,倒是很有些道理。露琳还想说什么,那些触手突然散开来了。仿佛是恳求她靠近,给她打开一条道路。
“在这里过了百年,老朽有求必应,这些武器,也未曾有其用武之地了。不如交给你,让你去使用它们吧。”
这话简直就像是鲨鱼希望你把它的牙都掰下来,然后镶嵌在木棍上,做成狼牙棒那样。露琳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它,也许这只是个陷阱。
“你确定?”
“不如交给需要它们的,”蜂刺水母希望她向它靠近。
露琳只是把手伸向它的伞盖,并不整个人游过去,或许得救以后只是损失条胳膊罢了……当然那样也不行,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相信一个没脑子的生物,比和它一起飘在这缸海水里要好吧?
她的手碰到它了,软绵绵,凉飕飕的,像是一块冷藏的果冻,或者说是一块有点过期的肉,还带着些油脂,黏糊糊的。她眯缝着眼睛,不敢认真看,这可是要直接掏出来——不会泄漏吧,要是那毒液在水里晕染开来,可真是死得其所呢。
“我要怎么做?”露琳的手已经深深地进入了水母的体内,她已经碰触到那个毒液囊。“就这样拉扯一下?”
“直接拿走就可以。”这话说完,露琳的手心里已经有个鼓囊囊的,还带着点温度的小东西,她轻轻捏着,又用了些力量,生怕它掉了,可又害怕着,害怕把它弄破了——这东西会不会直接把手给腐蚀没了?
“可你要怎么……”露琳刚想发问,一双大手就把她从水中拎了起来,拖到了岸边。雪球正在兴奋地跳跃,仿佛欢迎她获救。露琳睁开眼睛,卡萨布兰卡那高大强壮的身躯,正站在她身旁。
“拿着这个!”露琳害怕那东西毒死别人。“可别弄破了!”
“我会好好保存的。”卡萨布兰卡的语气里带着点激动。“你搞什么啊?我看你一直在水里挣扎,疯狂地推开那个水母,你简直像一只被鳄鱼包围的小鹿!要不是我跳下去救你,你早死了。”
“什么?”露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跟水母对话了,这可是它……”
“你吓得有些精神失常了吧?”卡萨布兰卡和雪球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疑问的神色。“你全程都在那里像个溺水的孩子一样挣扎,那水母没把你做了甜点可真幸运!你跟我说你和它对话了?它说什么,它一定是说‘你游泳不长眼睛的吗?’你要问他什么是眼睛,他会告诉你是上一次有人撞到它的时候,跟他提起的。”
露琳试图找到这个笑话的笑点,不过她终于“噗”的一声笑出来了。然后喜极而泣,在岸边哭起来了。
“把这个穿上吧,我们去找一些干衣器。”卡萨布兰卡把他脱在岸上的军队皮夹克披在她身上。“过去也经常有人掉到水族缸里,要是捞出来还活着的话,我们就会带他去干衣器那里,确保他在闭馆之前别弄得湿漉漉的。”
他们就这样走着,露琳觉得那个水母还在用触手和她告别。或许只是错觉。穿过深海生物馆,就可以前往后勤部门了。卡萨布兰卡关闭了防爆闸门,在前面走着。
“卡萨布兰卡大人。”露琳停下脚步。“谢谢你。”
“嘛,没关系的,退役的非职业救生员的习惯罢了。”他先是绕过另一侧的气密闸门。“那个,咱俩就在这里分别吧。”
“咔擦”一声,闸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了。露琳和雪球还愣在那儿,他们被锁在深海生物馆了!无论她如何捶打闸门,但舷窗后面的那个男人已经失去了踪影。黑幕降临,整个深海生物馆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高处的播音喇叭,传出程序设定好的女声:
“闭馆时间已到。请全体游客朋友们带好衣物和家庭成员,有序地离开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