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呀。”姐姐把年幼的她抱在怀里,摇啊摇晃啊晃。
姐姐的手里是温的,打了太多份工已经长了烙印,抱着她的时候,浮肿的眼睛就像一颗苦杏,手却只是一块干了的糙炭。
“姐姐还在这里呢,姐姐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两个永远也不分开。”
除了姐姐再也没有人抱过她,蒋欣童觉得,好像和姐姐在一起生活,日子也说得过去。
直到十岁,姐姐失踪了,无缘无故消失在工位上,新闻报道了连续三天,蒋欣童连她的尸体都没找到。
她缩在家里,用仅有的钱买了一只兔子,每天和它一起卷着剩菜叶饱腹。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卷入这种奇怪的游戏里,断断续续走过了很多地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房间再也不像她的房间。
潮湿的老屋子仍然铺满了大面积的灰色,没开灯,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了个干净。
满地都是她五颜六色的花和蝴蝶结。
一把系着蝴蝶结的小巧水果刀割破了她的手腕,一滴一滴的红液滴在地上,滴在兔子的嘴里。
「美梦还是噩梦,今天我想选一场美梦。」
「美梦就像魔法跳跳糖,能让我梦见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只要有血就好了……没关系。」
「我想要,见到爸爸,妈妈,姐姐。」
美梦还是噩梦,蒋欣童的致幻效果以血作献祭,长期已久割残自己来喂养兔子。
规则如此,造一场梦,需要献祭者的鲜血。
蒋欣童发现副本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机会。
割残自己的身体就能换到爸爸、妈妈、姐姐的笑容。
现在也一样。
来到何桥村,她做小荷的时候,起初还会趴在床边看星星,柔软的被褥抚得小脸通红。
何嫂子用两元钱换了一瓶冒着泡的橘子汽水,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橘水里咕噜噜地吐气。
“娘,当蝴蝶飞出去之后,外面的世界也有低飞的蜻蜓和潺潺的小河吗?”她问。
那时何桥村的小河还太浅,当鱼在水中探出头脑,就像汽水一样吐着泡泡。
那时她歪歪头,发现家里的枕头还很软,她还不太想走出这个副本。
小小的愿望是躲在宁静的夜晚,趴在母亲的怀抱下呓语,她暂时不太想知道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样了,因为她在这里还有个暂时的母亲。
“大山是守护不了我们的。”何嫂子说,“蝴蝶的翅膀太单薄,但你仍然要努力振翅逃出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