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钟虽是僵尸之体,但前世记忆犹在,知道所谓爱恨情仇、七情六欲都是体内分泌的激素导致,他自打托生此间,身躯早就死了,哪里来的激素让他对一个女子心生爱慕?
他有心将剑斩下,却元颖被抓住,丝毫动弹不得,便把镜掷向井壁,要摔了此女藏身之所,却见元颖伸出如藕玉臂,摊开白皙手掌,轻轻接了,依旧怯生生护在怀里。
元颖委委屈屈,双眸落下两行清泪,道:“不想元颖方脱大难,竟讨人嫌,郎君若不依,便把元颖再埋于此地千年好了,何必坏了这镜?”
见了此女姿态,加上其声清悦,姜钟莫名升起怜爱之情,心中羞愧,暗道:怎么这般毛躁?冲撞了人家!
就有些想要拔剑自刎的冲动。
他情知不好,将忙闭了眼睛,鼻翼却又传来幽香,忙不迭退去几步,掬一把污臭泥水抹在鼻子上,狠心道:“好魔头!敢惑我心!”
说着拉动身上绳索,让上面人先拉自己上去,再想办法应对。
哪知绳索拉动,徐徐上升,那敬元颖抱着镜也随之凭空而上,悦耳清音传来:“郎君怎不分青红皂白,诬元颖是魔头?”
姜钟道:“若不是我有些见识,险些被你迷了!还说不是魔头?”
元颖气哄哄道:“怎个魔头?甚么见识?”
姜钟冷然道:“你自云贞观人士,却如何古今言语无有不便?古音与今言岂能相通?”
元颖道:“郎君不知,元颖有窥一斑而知全豹的本事。前番郎君念动镜上古文今义,奴家便会了今言。”
姜钟冷笑,道:“这事不谈,你自云许敬宗婢女投井,但许敬宗应在长安当得好大官,却跑到滇省来发癫?”
元颖道:“郎君实不知,许敬宗当时做礼部尚书,但祖籍杭州,他却该有个女婿,是冯盈的儿子,那冯公子世居岭南,因父母指定,却未逢他面,小姐就差兰苕一观冯郎君风采,不想他却游玩至此,遂追来,冯公子却见色起意,兰苕不从,争执间落井。”
姜钟嘴角抽动。
真就这么跌宕起伏?骗鬼呢你。
“唐时疆域就有滇么?”
“郎君说的什么话。泰始六年,以益州大,分南中四郡为宁州,宁州就是此地前名;
汉时南越造反,武帝平南夷,复夜郎,设牂牁郡,经略多年,收各郡,这也是前名;
更别提武侯之于南蛮功业;
此地历代称剑南道,盖古梁州之域,汉蜀郡、广汉、犍为、越巂、益州、牂柯、巴郡之地;
隋时设立恭州、协州、昆州等,便是《南齐书·州郡志》也不曾落下宁州、宁郡。